栀枝刚出考场,就看见立在附近的淮南,愣了愣,还是走了过去。
“你没回国?”
“没有。”淮南领着她往外走,“考得怎么样?”
“还可以,分应该不低。”
“那应该可以回国了吧?”
“过几天一起回去吧。”栀枝邀请道。
“好。”淮南垂眸,拉住她的手:“去吃饭?”
“这么多天没搭理我,今天是怎么了?”栀枝笑意浅浅,“是什么好事?”
“你过生日了。”淮南不自然道:“那天有事…今天陪你补过。”
“好啊。”栀枝没有拒绝,却也没有再说话的意思。直到到了餐厅,落座之后,才又问:“既然是给我过生日,那一定准备礼物了吧?”
“有。只是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淮南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递给她。
是一份股份赠送书。
栀枝看了会儿,嘴角弯起一个弧度:“送我百分之二十股份?你就不怕我造反?”
“我不怕。”淮南拉住她的手:“咱们马上就要九年了,也都不小了,之前我们是有一些矛盾,但是只要解决就可以走下去……所以,咱们好好试试吧?”
“好啊。”栀枝弯了弯眼,“那说好了。”
两人很快回了国,栀枝因为没有国内律师证,就在淮南公司里找了份工作,每天一起上下班,然后买菜做饭,晚上淮南工作,栀枝备考,两人坐在办公桌两侧,也算是举案齐眉。
但和谐的日子并不多,两人思考角度不同,对项目合同的要求也不大相似,栀枝一连被撤掉几个项目跟进后,多少也会有一点疑惑。
“栀枝,你来一下。”法务组长一向雷厉风行,简单吩咐后就走到了自己办公室。
栀枝跟上去:“组长您指示。”
“上面让你跟那个餐饮的项目,你手头这个就交给小舒就行。”
栀枝深吸一口气:“组长,您为什么最近总是撤我项目?”
“你刚入职,有项目独立更就很不错了,不要要求这么多。”组长摆摆手,“出去吧。”
栀枝指甲深陷肉里,抿了抿唇,直接登电梯上十二层高管层,助理正准备拦,却想起她的身份,也只能退一边等着。
栀枝推门进去,坐到淮南位子对面的沙发上,“我最近被撤了好几个项目了。”
淮南皱皱眉,拿下眼镜:“你问你组长了吗,她怎么说?”
“她说我资历太浅,不能跟大项目。”
“说的有道理嘛。你先跟简单的,也可以抽更多时间去复习备考。”
“我不是这个意思。”栀枝走近一些,撑着桌子:“我记得回国后我第一次跟的是一个汽车的,是一个大项目。”
“是,对。”
“那个项目我拟好了合同,当时不熟悉公司形式,就先把合同呈给你看了。”
“嗯。”
“你看了合同跟我说这合同很不错,第二天就让我去跟那个服饰的了。”栀枝不耐烦的敲敲桌子:“这是为什么?我看过你们第二次做的合同,对于我的合同就只是改了改删掉了一个对他们的利益条款,还有我跟过的好几个,新人接手后都是改掉了一些优待条款,你就这么想要利益?”
“栀枝。”淮南拧了拧山根,“我是生意人,我们公司得要利益而不是做慈善。你那些优待条件和送他们钱有什么区别?”
“可是如果去了那一条就等于把他拴死在条款上,根本没有给他点自由空间,时间短点暂时不会出现弊端,时间一长怎么办,他们还会不会有跟我们合作的可能?”栀枝又向前倾了倾,“你这定的就是霸王条款,人家谁还会跟你签?”
淮南长腿撑地,使椅子往后滑了一段距离,“好了,你今天心情不好,你先回去吧。”
“不是我在跟你说正事……”
“以后可以少往公司跑一点,你可以去去射击场,去玩玩高尔夫和网球,或者去看看房子看看婚纱,为结婚做准备。”
“算是炒我鱿鱼?”
“我现在的收入,你完全可以做一个在家里什么都不用做的太太。”
“行。”栀枝扯了扯嘴角,拿着手机就往家里走。
路过楼下小卖部,栀枝愣了愣,随即买了几条烟和一个打火机,在家里百无聊赖的开了电视。
想到刚刚淮南说的话,她自嘲的笑了笑,随便调了个剧开始追。
是《只在想死的夜晚》。
任由剧放着,她点燃一支烟。
第一口,很呛很呛,她大声咳嗽了好久,才又把烟送到嘴边,又吸了一口。
还是很呛,有点沧桑的味儿,虽然不太舒服,还是继续抽了第三口、第四口。
嘴有点麻木,说不出什么味,不太好闻,也说不上不喜欢,就还是一根一根的继续着。
想到十八岁夏天,看完这部剧和淮南说的话。
“明明相爱、明明可以走很久,明明很般配很般配的两个人,却走不到一起去,真是好可惜。”
栀枝笑出了声,一下子被呛住了,大口大口干咳起来,眼泪都挤出来了,特别不好受。
其实小野浩史没拉着明日香,不只是剧本要求要这么演,而是,好像这样安排,才是最正确的吧。
他没拉住她也没什么不好。
仿佛就是这样,才应该是民间百态,拉住她后,还是要过被她每天掐脖子、忍受她每天歇斯底里哭泣的日子。
这样日复一日,对谁都不好。
正这样想着,钥匙插门的声音响起,不一会儿就听到淮南的脚步声了。
“你吃了吗?”淮南皱眉看着坐在地毯上的她和地下的一堆烟头。
“没有。”
“怎么弄的这么乱?”
“我会收拾的。”
淮南蹲下来,“栀枝,我不是不想让你工作,但是我觉得你要是在家的话我也不会担心,在家玩着你也高兴,还可以在我回家时和我一起吃饭,不用……”
“好了。”栀枝站起来,“我不想和你讨论这件事,让我一个人吧。”
淮南耐着性子,“你不觉得我们得把这件事说清楚吗?”
栀枝对着他的眸子,转眼拿了剩下的烟,走到阳台上,反手关上门:“别过来了。”
他们租的这个房子对着海,从阳台上就可以看到海,栀枝正对着海面,这是傍晚,正在退潮,海浪一波一波的下去了,栀枝对着海,一根一根的抽烟,不知道过了多久,腿都快麻了,晚风吹来有些冷,却也不想回去。
淮南都换了睡衣了,他靠过来。
栀枝看着他,递上一根烟:“来一根?”
淮南皱皱眉,没拒绝:“我记得你不是最讨厌烟味的嘛?”
“好像还不错。”栀枝又吸了一口,“人都会变的。”
“你和以前是不一样了。”淮南哑然失笑。
“你也是。”栀枝把只剩下一点的烟拧灭,又点了一根,“你不觉得,我们之间,出了问题了吗?”
“从什么时候有这种感觉的?”
“很久就有了。”栀枝看着天,“现在觉得……有点危险了。”
“所以是想跟我谈谈了?”淮南看着她,“从今天这件事说起?”
“不,我有点累。”栀枝往反向他的一侧站了站,“我觉得之前的事情我们都有问题,或者说,我们没找好该以什么方式和什么角度来对待对方。”
“说的有点道理。”
“所以我们试着分开一段时间吧,就跟在英国一样,给我们一段时间冷静冷静,找好方式了再试着相处。”
“好。”淮南走进去,拿了一张卡,递给栀枝,“正想跟你说,我过几天要去日本学习,可能要去一年多。这张卡密码是你的生日,我每个月给你在这张卡上打十万,你就在家里好好过就好。”
栀枝拿着卡,“好。”
两人相对无言,又转头向海面,看着潮汐又一点一点涨上来,太阳熬过了夜里最黑的那段时间从海面升起,洒下点点金光,海面波光粼粼。
那他们,会不会也能走到终于熬过平淡期的那一天?
栀枝扔了烟头,对着海面吐了一口烟圈。
“太阳升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