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窗前垂落的纱幔撒在床头,四周弥漫着过滤后的柔和晨光。
秦愫睁眼,费了很大气力才从床上挣扎着爬起,脸上迷蒙的表情似乎对于周围的环境很是陌生。
这是一间奢华的宫殿,放眼望去一片金碧辉煌,金色的纱幔,金色的烛台,就连盖在身上的锦被也绣满了金菊。四周的摆设也都显得豪华大器,例如她所躺的这张大床,是用珍贵的金丝楠木制成,床头和床围都用金线雕成精美绝伦的鸳鸯戏水。
秦愫就这样怔怔地望了许久,才一下子反应过来,这竟然是她所居的简易禅房,可是原来的摆设和色调却完全不是这样的,而且她昨晚明明躺在寒凉的地面上,又是怎么睡到这张大床来的?
就在她慌乱得想要动身下床的时候,床前的纱幔忽然被人撩开,露出一张熟悉的脸庞,穿着深青色绫制女服的绵绵。秦愫立刻抓住她的手问。
秦愫“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房间怎么全变了?”
绵绵“主子,是宗主下令把静园内外的家具摆设重整了一番,另外,还送来了十名侍女和一大堆珠宝首饰,就连奴婢也得了二十两白银,这一切全都是托主子的福!”
秦愫“什么?”
秦愫再次怔住,眼眸越发地空茫起来。
与此同时,一队侍女鱼贯而入,呈上令人眼花缭乱的华服和首饰。
甲乙丙丁“这是宗主赏赐的真珠裙,裙摆上颗颗都是南海珠,府里的女红坊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才绣制而成,世间再找不出第二件了。”
甲乙丙丁“这是宗主赏赐的琥珀凤钗,价值十万钱。”
甲乙丙丁“这是宗主赏赐的西域进贡的口脂——媚心,用紫草、丁香、藿香、白檀香、沉香、苏合香等等混制而成,涂上之后即滋润口唇,又弥散奇香,而且凝成的红脂细腻鲜艳。”
一
秦愫平静的听着,但手指却一根根收拢,攥成拳紧紧握着,心里分不清是恨还是怨,只想放声狂笑。
那个男人,竟以为用这些赏赐就能弥补他昨夜的凌辱,让她甘心臣服于他?或许在他心里,所有的伤害都能用物质做等量交换。可是他错了!哪怕他在结束之后,单纯以一个男人而不是一宗之主的身份说几安慰的话,秦愫都能够尝试着去接受自己的命运,可如今,眼前的景象比昨夜更加刺痛她的灵魂,让她觉得自己和眼前这些美丽的赏赐品一样,不过是取悦男人的工具,放在那里可以不用被寄予感情。
秦愫“你们都给我滚出去!”
她猛地直起身子,想从床榻边站起来,可是下身一阵刺痛,使得她又不得不坐回原位。
一
今日祁国皇宫内的氛围,既沉,又静。
除了风儿拂捺过树梢所激起的沙沙声响外,诺大的宫殿之中,不闻笑怒骂的交谈。
辛勤于园径里清扫落叶的宫婢们,个个低垂螓首,她们深谙,此时此刻的最佳保命法便是多做少说,更不可以露出欣喜笑靥。
至少,今天不行。
今天,是凤后的祭日,一个悲伤至极的日子,五年前的这一日,宫中风云变色,椒房殿失去了温良的主人,伴随而来的是祁帝抱紧妻子尸身的痛哭失声;声声悲泣痛号,嘶喊妻子姓名的崩溃无助,仿佛仍回绕耳边,久久不散。
凤后逝世五年,缅怀她是在所难免,毕竟她在世时,待宫人极为亲切和善,不端出高高在上的皇后架子,谁都喜爱她、敬重她,没有谁会因为她的死去,而忘掉未央宫曾经拥有一位如此活静贤淑的娘娘,然而宫内低迷委靡的气氛,五年来依旧如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