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虚的执事

魏无羡心中已然雪亮，面上却依旧维持着一派温和的询问神态：“哦？是这样吗？那不知可否请执事先生再详细地为我们介绍一下学堂的日常巡防路线，以及各个重要区域的阵法布置情况？毕竟，对方能够在戒备森严的学堂之内，神不知鬼不觉地接连掳走七名弟子，想来对这里的环境必然是熟悉到了骨子里。我们多了解一些细节，或许就能从中发现他们可能利用的破绽与疏漏。”

　　一直静默的寒夜，在此时终于开口，他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冽，却像一根淬了寒冰的细针，不偏不倚地刺向某个被刻意忽略的角落：“此地的灵气流转，似乎有些不寻常。偏厅之外，靠近东面那一片竹林的方向，灵力波动与学堂其他区域的寻常防护阵法相比，略显不同，倒像是……被什么外力额外牵引着，又或者，是被另一种更为隐秘的阵法巧妙地覆盖了原有的灵力波动，使其看似寻常，实则暗藏玄机。”

　　寒夜此言一出，那执事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啊”地低呼了一声，

　　脸色瞬间变得更加苍白难看，眼神中的慌乱几乎满溢出来，再也无法像之前那样勉强遮掩。

　　他下意识地再次朝着寒夜所说的那个方向望去，嘴唇翕动了几下，似乎急于辩解什么，却又像是有什么顾忌，硬生生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只干巴巴地挤出一句：“寒……寒公子许是多虑了，东面竹林那边……那边是学堂存放禁书的库房，以及一些前辈长老清修的静室所在，阵法布置自然会比其他地方更为繁复和强一些，灵力波动特殊些也……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他的这番解释，听起来似乎合情合理，无懈可击，但他那过于急切的语气，以及闪烁不定、飘忽游移的眼神，反而更加清晰地印证了魏无羡和寒夜心中的猜测——那片东面竹林，恐怕远不止存放禁书和供前辈清修那么简单。

　　魏无羡的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他并没有立刻戳穿执事的言辞，而是顺着他的话头，不紧不慢地说道：“原来如此。说起来，这夷陵学堂虽是出自我手，但是启用后我还没有认真仔细的逛一逛，不知执事先生可否费心，带我们四处走走看看？尤其是那些失踪弟子们平日里经常活动的区域，以及他们失踪前最后出现过的地方，我们都想仔细查探一番。当然……寒公子方才提及的那片东面竹林，我们也想一并瞻仰一下前辈高人清修的宝地，说不定，也能从中获得一些意想不到的发现呢。”

　　他特意在“瞻仰”二字上微微加重了语气，那执事听了，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轻轻抽搐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珠也冒得更凶了，一颗颗沿着鬓角滑落下来。

　　那执事脸上的汗珠，几乎是肉眼可见地又多了一层。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干涩声响，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咽喉，半晌才勉强挤出一句：“夷陵君……寒公子……这……这东面竹林，平日里确实是禁地，多有不便。并非……并非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只是……只是规矩如此。”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底气也越来越虚，眼神更是躲躲闪闪，不敢与魏无羡那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对视，也不敢去看寒夜那仿佛能洞穿一切的冰冷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