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带路

魏无羡脸上的笑容不变，只是那笑容里，多了几分不容置喙的意味：“规矩？执事先生，如今学堂里接连失踪了七名弟子，生死未卜，这已经是天大的事情了。在这种时候，一些不甚紧要的‘规矩’，是不是可以……通融一下呢？”

　　他语气温和，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还是说，执事先生觉得，那些失踪弟子的安危，还比不上这竹林的‘规矩’重要？”

　　“不不不！绝无此意！”那执事被魏无羡这番话一顶，顿时慌了手脚，连连摆手，额上的冷汗更是如同雨下，“夷陵君言重了！弟子的安危自然是第一位的！只是……只是那竹林……”他似乎还想挣扎，言语间却已是左支右绌，破绽百出。

　　寒夜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声音比窗外的寒风还要凛冽几分：“既然如此，便无需多言。带路吧。”他这话语简短，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决断，仿佛已经认定了那竹林之内必有蹊跷。

　　那执事被寒夜这冰冷的目光一扫，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心中最后一点侥幸也彻底熄灭。

　　他知道，今日这东面竹林，是无论如何也瞒不下去了。

　　他颓然地垂下头，像是斗败了的公鸡，声音嘶哑地应道：“是……几位，请随我来。”他站起身，脚步有些踉跄，仿佛身上压着千斤重担。

　　魏无羡与寒夜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闪过一丝了然。

　　看来，这执事果然知道些什么，只是碍于某种原因，一直不敢声张。

　　偏厅之外，阳光正好，却驱不散学堂内弥漫的压抑气息。

　　偶有三三两两的学堂弟子经过，见到魏无羡和寒夜，都纷纷投来好奇又敬畏的目光，但更多的是掩饰不住的忧虑。

　　关于弟子失踪的传闻，早已在学堂内私下传开，人心惶惶。此刻见传说中的夷陵老祖亲自前来，众人心中既有一丝期盼，又夹杂着莫名的恐惧。

　　那执事领着他们，穿过几条回廊，避开了人群，朝着学堂东侧走去。

　　越是靠近东面，周围便越是安静，连鸟鸣声都稀疏了许多，空气中也隐隐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冷潮湿之气。

　　小绵绵紧紧拉着罗青羊的手，小声问道：“阿娘，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呀？这里好安静。”

　　罗青羊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不要多问，但她自己心中也充满了不安。

　　这条路，明显不是通往学堂寻常区域的。

　　魏无羡看似随意地打量着四周，心中却在暗暗将此地的布局与记忆中的乱葬岗地势相互印证。

　　夷陵学堂虽然是新建，但大体还是依托了原先乱葬岗的山势。

　　这东面竹林，若他没记错，当年似乎是乱葬岗怨气最为驳杂、也最为凶险的几处区域之一。后来他在此地设下禁制，将那些最凶的怨灵压制，没想到如今……

　　他的目光落在那执事微微佝偻的背影上，心中冷笑。若非心中有鬼，何至于此？

　　终于，一片茂密的竹林出现在众人眼前。

　　这片竹林与学堂其他地方栽种的观赏竹不同，竹干粗壮，颜色也更深，呈现出一种近乎墨绿的色泽。

　　竹叶层层叠叠，遮天蔽日，阳光几乎透不进来，使得竹林下方显得格外幽暗。

　　一阵山风吹过，竹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却不显清幽，反而像是无数冤魂在低语，令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