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那家戏馆不开了,戏台子也拆了,这戏,也不唱了……
如今这世风变了,爱听戏的人越来越少了,这城里时兴起了电影院和歌舞厅这样的地方。
可这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啊,不能丢,也丢不得。
这清平戏馆开了有几个年头了,馆中的名角儿,叫张艺兴,也是馆主,年纪轻轻带着徒弟们,撑起了这个戏馆。
他每日只唱两曲,一曲始一曲终,这是他的规矩。
如今听戏的人越来越少了,可人再少,这戏没停过,日日准时开场。
这不听戏的人他们管不着,这爱听戏的得由他们照顾着。
这馆中没一个人说不干,都跟张艺兴一条心,到底是打心里喜欢,每日的练功也决不懈怠。
那一日,馆中闯进来个姑娘,一身洋装,冒冒失失的模样,说是闯进来,手里确实实打实握着票的。
她瞧着四周人都在看她,便很快找了个位置坐着,她原也不懂戏,听的云里雾里,只觉得这人的扮相好看,这声音也好听,问了邻座才知道,那是馆主,叫张艺兴。
一曲毕,她又听了几场,却不见他再出来,又问了才知,他只唱头和尾。
她便继续坐着等他出场,那天的戏看完,她满脑子都是他。
她又好奇,十分想知道,他去了妆是什么样子,便在戏散场后,守在门口,可她什么也没等到。
眼见天色渐晚,再不回去,是要挨骂的,她心中一阵惋惜,便回去了。
后来她日日都来,但是从没见到过他未装扮的模样。
那一日,她闯进了后台,她身后跟着的他的徒弟,看着张艺兴一脸怯意,张艺兴摆摆手,让他先下去了。
她却是抓着机会,仔仔细细看了他一番,她闯的是时候,他还未上妆,他生眉清目秀,那一双眼像是盛满了温柔,她这一见,险些丢了魂儿。
直到他先开了口,“这位姑娘,你如此这般闯进来,可是我们有哪些地方做的不妥,惹得您不高兴了?”
他的语气是冷漠疏离,又不失礼数。
“那倒没有,我叫慕思兮,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是我名字的出处,我只是想来告诉你,我喜欢听你的戏。”
他微微一笑,“多谢姑娘抬爱,姑娘的名字我记下了,这会开场还早,你可以去戏馆外转一转,等到时间了,再回来。”
“不,我就要在这看着你。”她执拗着不肯离开,总不能将人强行赶出去,张艺兴的大徒弟陈生都快愁成苦瓜脸了。
谁料张艺兴淡淡说了一句“那便搬把椅子,给这位姑娘坐着吧。”
直到他们妆扮完,戏开了场,她才恋恋不舍的回了听众席。
……
有一日散场,陈生替他收拾戏服,冷不防的说“师父,我看那位姑娘大约是喜欢上你了,你没瞧见她的眼神,都没从你身上挪开过。”
他波澜不惊的回应他“不过是图个新鲜罢了,看我长得好看,看多了总会倦的。”
陈生讨了个没趣,又说起另一件事。
“师父,这听戏的人一日少过一日,这么好的东西,怎么就没人欣赏呢?”
“无论如何这戏都要唱下去,哪怕只有一个人也要唱下去。”
他一遍一遍的抚摸着戏服,眼里是辨不清的情绪。
话虽如此,他还是尝到了门庭冷落的滋味了。
却不由得想起,那位一次又一次闯进来的姑娘。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