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

今天林涛结婚，秦明请假。

谭局批假条的时候难得的潇洒，“挺好，我去不了，你替我祝林涛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林涛穿西装很好看。

可他穿的不是自己做的那一套。

白衬衣黑西装，胸前那朵花就显得血似的刺目，秦明的视线从林涛身上抡过去，停留在场里绑在一起的圆嘟嘟气球上。

上面贴着个“囍”。

李大宝站在他身边，穿了条小裙子，还是短发，看起来有点不伦不类。

“秦科长——”她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就抬起手来放到他肩膀上拍了拍，“你别怪他。”

“你这衣服真丑。”秦明拉起嘴角，“我给你做的那条怎么没穿？”

李大宝一愣，才道，“哦，我这不是，这不是舍不得穿嘛！”她转了个圈圈，“有没有眼光啊，这条多好看！”

秦明嘴角又拽起来。

他坐在底下，看着林涛跟他的新娘手挽手。

秦明鼻子发酸，他使劲掐着手掌，把头扬起来看头顶上水晶的吊灯。

“咱俩试试？”

“我不吃甜的，只喝手磨咖啡，做事不喜欢被安排，恋爱要绝对自由，而且要有不小的独立空间放缝纫用品……你还愿意吗？”

“我愿意。”

林涛已经凑上去要吻他的新娘。

秦明咬着嘴唇，用力的眨眼睛，周围大声的起哄，然后他也跟着鼓起掌来。

林涛结婚了。

他挨个儿给人们分糖，到了秦明这儿他张了张嘴，抓了一大把放到桌子上，“吃糖啊。”

秦明垂着眼睛跟他说谢谢，后来又说恭喜。

刚来龙番的时候没什么人喜欢秦明，只有这个姓林的小警察笑得春光灿烂的往他那儿跑，明明胆子不大，看了那些形容惨烈的尸体就想吐，却还是跟自虐似的赖着不肯走。

下班早的时候林涛会抓着秦明吃小龙虾，他不戴手套吃的满嘴流油，咕嘟咕嘟灌着凉啤酒，偶尔也因为案子伤感的不行，半醉了就抱着秦明说什么受害者好可怜，可罪犯也有难言之隐。

秦明不是根木头，而林涛这样的人，本来就是很难拒绝的。

后来他俩在街上昏暗的角落里偷偷的接吻。

旅游的时候住了大床房，林涛黏了他整整一宿，买好了所有应该买的却还是没舍得动他。

那时候林涛说，“我得给你最好的。”

就从那一回，秦明嘴上不说，心里终于认定了他。

他们都知道这条路不好走，太多的问题他们都没办法解决，林涛说，“我们去国外结婚好不好。”

后来小秦法医变成了秦科长，小林警察变成了林队长，他们案子越来越多，任务越来越重，这事儿也就越拖越久。

再后来——

林涛塞了一颗剥好的糖到他手里，嘴角的笑一点儿也不阳光灿烂，他说，“苹果味儿的，你尝尝吧。”

后来啊，东窗事发，他们的关系没能瞒得过林妈妈。

那个温温柔柔的女人给秦明打电话的时候，他正在嚼着林涛送的苹果。

他坐在环境优雅的咖啡厅里听林妈妈说了很多话。

她很难接受儿子跟他结婚，也不想让林家断了香火，好些东西点到为止，可秦明都懂。

他不能不承认，林妈妈说的有道理。

苹果味儿的糖秦明没接住，手一松它就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碎了。

秦明终于抬起头来看林涛的脸，“恭喜啊，林队长。”

他俩都在笑，可看起来却更像哭了。

“我就到这儿了，你再找个更好的。”林涛半天说出句话，他眼睛红了一圈儿，蹲下身子把碎了的苹果硬糖捡起来，转身就走。

秦明直愣愣的站着，半天拿手摸了把脸。

糖碎就碎了，怎么还口水还从眼里流出来了呢。

李大宝又换回了她原本的装扮，风风火火的在解剖室忙活，林涛来的很少了，大多都是小黑过来询问情况。

秦明不像之前那样毒舌，他偶尔也会笑，李大宝打趣他，“哎呦，咱们秦科长也变圆滑了？”

秦明不说话，只有手术刀闪着寒光。

出现场他拎着大箱子，看起来总有点摇摇欲坠，李大宝要上来帮忙他也不肯，就那么挺直腰板撑了好久。

我会让你看到我坚强。

林涛默默看着，脚步迈出去又收回来。

我会一直看着你坚强。

快乐是/快乐的方式不只一种/最荣幸是/谁都是造物者的光荣

再见啦，小林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