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科长呢。”李大宝从办公室探出头来四处张望，“虽然最近没有案子，但是他也不能旷工啊。”说到旷工，她突然噗嗤一声笑出来，“小时候黄金矿工挖金子，我就想知道最后一局会是啥样，可惜一直没玩到过最后。”
“咣当咣当挖金子那个？”林涛掏出根棒棒糖塞到嘴里，“老秦好像没请假吧？”
“呦呵，这不得问你。”
秦明从来不迟到，林涛看了看钟表，已经迟了整整十五分钟。
林涛反复看着时间，在第二十五分钟，他终于忍不住往外走。
“你干嘛去！”
“请假。”
林涛回答的干净利落，李大宝就在他身后喊，“你给我也一请呗，咱们一块儿去看秦明，哎你听见没！”
林涛听见了，但他假装没听见，他拉了小黑来顶他的班，一个人火急火燎往秦明家赶。
人总是喜欢往坏处想，秦明没来上班实在太反常，昨天晚上下了不小的雨，秦明一定又坐在桌子前喝了一杯又一杯咖啡……胃病犯了？龙番最近车祸也不少见，难道——林涛越想越怕，他掏出手机来一遍一遍拨打秦明的号码。
无人接听。
林涛冒出冷汗，想起来他办过的那些案子，手底下没停拨出秦明的号码。
“喂，老秦。”那边没有声音，林涛把手机拿下来确认一下，已经接通，“老秦？秦明？秦明说话！”
林涛头上的冷汗冒的更快更多，这回他手指都忍不住颤抖起来，“老秦是不是你！别挂电话，千万别挂电话！”他撒腿就往秦明家跑。
林涛体能很不错，实际上这时候离秦明家也不算太远。
手机依然静悄悄的没有声音，林涛看了一眼，依然是接通状态，“喂。”他喘着粗气，“秦明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是不是有什么危险，你说句话！”
他把别在衣服底下的手 枪掏出来攥在手里，子弹上膛，靠在门后深呼吸几次，他从来没这么紧张。
秦明是法医，做解剖也会得罪很多人，秦明又过于倔犟，这样性格容易吃亏。
林涛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口，他的掌心后背全是冷汗，黏糊糊的。
他伸左手敲门。
持枪的右手蓄势待发。
林涛几乎听见时间流逝的声音，滴滴答答响个不停。
门咔哒一声打开。
林涛看见秦明的脸，他穿戴整齐，看起来不像被绑架也不像是不舒服。
林涛从秦明打开的门里钻进去，四处打量发现秦明家还是熟悉的老样子才松口气，“老秦你吓死我了，没事吧。”他把枪放好。
秦明摇摇头。
林涛扯了张纸巾擦头上和手上的冷汗，“怎么没来上班儿？”他从头到脚看看秦明，觉得没什么问题，“也没跟谭局请假。”
秦明掏出手机往上头打字，然后又全部删掉。
林涛皱起眉头，他觉得哪里不对，对着秦明看了又看，“你说不出话来了？”
秦明放在手机屏幕上的指尖儿一顿，继而点头。
秦明是个极其自律的人，他有非常准确的生物钟，今天早上和很多个早上一样，他洗漱完毕，穿戴整齐，到外边儿开车准备去警局。
一切没什么不一样，直到晨练的大爷跟他打招呼，“小伙子天天见你，真准时！”
秦明抿抿嘴唇，想说声谢谢，结果张口发不出声音，他又试了两次，还是不行，他有点慌张，喉咙不痛，况且就算是急性咽喉炎，也不至于一点声音都发不出。
太奇怪了，秦明回身往家走，他这个状态，指定是没法上班了。
“不是，你这怎么搞的？咱们去医院吧，去医院看看。”
秦明攥着手机打字给林涛看，“不知道。”
“你别愣着了。”林涛比秦明还着急，他匆匆忙忙往外走，秦明拉住他，给他看屏幕上的字。
开我的车。
“行行行，开你的车。”
秦明又给他看手机，“没事儿，别着急。”
这还叫没事，林涛几乎想给他一巴掌让他清醒清醒，后来就干脆不肯再让秦明打字，直接抢了他手机把他塞到副驾驶座位上，一溜烟儿往医院去。
秦明反而有点直愣愣的，他被林涛拉着转来转去，医生挺年轻，跟他们年纪相仿，亲切的问哪里不舒服啊。
秦明拿手机打字给他描述症状。
做了几个检查，无异常。
“嗯，回去歇两天，要是还是不行……”年轻医生抬头看一眼秦明，又看看林涛，“……”
林涛知道他什么意思，检查没问题，但是仍说不出话，就不得不往严重的地方想。
“行，那谢谢医生。”
林涛见秦明看过来，就露出笑容，“咱们走吧。”
林涛没急着开车，他转过头来看着秦明，看他有点肉肉的脸颊和鼻尖上的小痣，秦明也看他，他看见林涛眼里掩饰不住的焦急担忧。
走吧。
秦明还不是很适应，他做个口型，又把嘴闭上，不太自在的转头。
林涛打电话给秦明请了两天假，“你就在家歇着，今天我就不走了，怎么样？”林涛凑到他眼前，晃晃手指，“给你煮面！高不高兴啊秦科长。”
秦明其实看的很开，怕总归是会怕的，但人一定会死，秦明经常面对失去，他也曾梦见林涛在他面前倒下去，他挺庆幸——或许，或许自己会走在林涛前面也说不定。
“老秦，你家挂面在哪？”
“鸡蛋呢？”
“盐在哪儿？”
秦明就跟在他后面给他一个一个指过去。
“蛋要溏心还是全熟？”林涛捣鼓着鸡蛋，嘟嘟囔囔的，“全熟吧，全熟健康。”
挂面没什么技术含量，但端出来热腾腾的，上面卧了切成两半的全熟蛋，看起来挺诱人。
“来吧，吃饭。”林涛把碗端到秦明面前，筷子塞进他手里，“尝尝怎么样。”
挺好。
秦明点点头，往嘴里扒拉面条，林涛看着他嘿嘿嘿笑出声。
味道刚好，不咸不淡，滴了香油，没放醋。
林涛把空碗接过去，又从厨房探出头，“在那儿坐着啊，今天我盯着呢，你不许喝咖啡。”
林涛借着哗啦啦的水声叹口气，他嘴角耷拉下来，眼圈儿都有点发红，但把水龙头关了，他仍是笑着的。
秦明窝在沙发上看书。
林涛把电视打开调出球赛。
看起来和以前没什么不一样。
“老秦！”林涛把他手里的书抽出来，自己往沙发上躺，“哎呦，好久没这么轻松了。”他用腿撑着自己转个身，“睡觉吧。”
秦明其实是很缺睡眠的。
他大多数时间不是不想睡，而是睡不着，他没有困意，就算进入睡眠也会很快惊醒。
林涛一直黏着秦明。
林涛一边期待明天，一边害怕明天。
明天秦明好了，他们就又能开开心心的一块儿工作，可要是明天秦明好不了，说不定太阳就不会升起来。
过了好大一会儿，林涛转过去看看秦明，他微微张着嘴唇，睡颜恬静。
林涛心里的又麻又疼，这种感觉直到手指头尖儿。
他想低下头去亲秦明的嘴唇，但顿了顿，还是用唇碰了碰秦明的脸颊。
林涛轻轻把秦明揽过来搂到怀里。
亮光有点儿刺眼。
林涛揉揉眼睛，朦朦胧胧看见有个人影站在床下，他又眨眨眼，“老秦！你又偷喝咖啡！”
秦明看着林涛，直看得他发怵，才把杯子递到他眼前。
“我喝的白水。”
林涛从床上跳起来，一步就从床上跳下来，第二步就冲到秦明面前把他抱进怀里，“你好了！”
秦明咳嗽一声，手里的杯子被他一扑脱手，啪嗒一声摔在地上。
太阳又升起来啦。
林涛笑弯了眼睛，高兴的连小胡子都像开了花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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