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和我说,忘记,是最好的解药。
我信了,也不知是之前为谁做过什么傻事,或者是出了什么意外,一觉醒来,只是觉得头昏脑胀的,一圈又一圈的绷带缠着我的额头,绷带上还渗透一块一块的血迹,让我很不舒服。
不过可以让我确信的是,我忘了所有,也包括眼前这个男子。
他叫我小公主,说他是从小跟在我身边的人,我只记得他称呼自己为奴,至于真名,我已经忘了,渐渐的,奴反而成了他的名字。
我听他说,我是失足落水,不小心碰到了头,失了记忆,不过看他整日对着我郁郁寡欢的样子,倒是叫我更加难受。我心头一闷,又倒下头去睡。
迷迷糊糊间,我似乎看到成片的竹林,不近不远处,有几方亭子随意地搭在那里,近处又有一张石桌,两个石凳,还有一个神情冷峻的黑衣男子伫立在我面前。
那男子长的眉清目秀,带有三分书卷气,三分英气。手中的剑也是威风凛凛,竹叶划过,剑气瞬间将它劈开,于是叶子就打着旋儿晃悠悠地飘了下来。
那个男孩子长的很好看,我只记得自己歪着头,一直在呆呆地看着他。正当时,那剑离了手,直勾勾地向我冲来,我立马回过神来,身形向左一晃,堪堪躲过脱鞘的剑,却没想到那剑似是有了灵气一般,从我身后袭来,卷起的旋风将我鬓角散落的碎发吹散,随后,干净利落地,插入我的心脏。
我呆滞地低头看向流血的伤口,疼痛渐渐蔓延到身体的每个角落,不知是心痛还是伤痛,只记得眼睛渐渐阖上,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而眼前的一切也渐渐消失,只留下那人嘴角一抹冷傲疏离的轻笑……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大片桃花将我轻轻托起,映入眼帘的,是清华寺三个大字,在古朴典雅的牌匾中还透着丝丝沁人心脾的檀香,好闻极了。
这寺庙周围一片荫绿,有时也有梵音隐隐传来,这倒是让我的内心宁静许多,逐渐淡忘了之前的杀戮带给我的恐惧。
我拨着周围乱杂的枝条循着声音而去,可回头才发现我早已笼罩在一片茫茫白雾中,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
我不知所措地环顾着四周,一边无力的呼喊着,一边踉踉跄跄地拼命向前奔跑,可突然间,我一脚踏空,掉入了无尽深渊,只有水包裹着我,带着我难以忍受的窒息感……
梦醒时分,已是子夜。梦境带给我的恐惧依然回荡在心间,我大口地喘着粗气,恐惧也慢慢地被我压了下去,看着满目琳琅的华贵屋子,看着空无一人的亭台高阁,心里的委屈一拥而上,我突然像个不争气的小孩子,蒙着被子撇着嘴哭了,一开始还是低声啜泣,可后来发现没有人拦着我,连奴也没有,我哭的,也就更大声了。
就这样哭着,哭累了也就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直到卯时一刻,奴才推开门窗,端着一盆温热的清水走了进来。
他走得极为小心,一点动静也没有发出来,奴倒是会惯着我,也知道我这个时候会醒。
我揉了揉眼睛,尝试了许久也没有睁开。就只能继续躺着,感受着从窗子里照了进来的晨光,这种感觉让我很舒服。
奴慢慢向我走近,又把一块温热的手帕敷到我的眼睛上,细致的帮我擦拭脸颊。他轻轻的笑了笑:“小公主,昨晚哭了一宿眼睛应该会有些湿疼,奴知道小公主会难过,但奴不希望小公主一直难过下去。在奴心里,小公主是最好的。”
我没吭声,淡淡的点了点头就侧过身去了。其实我昨天晚上是真的忍不住了,我不知道我是谁,不知道我从哪来,又不知道从前的我是怎样的……
越来越多难以解答的问题围绕着我,我就好像是一个格格不入的人,呆在一个格格不入的国都,难免会有一些失落和害怕。
周围的一切,我都不认识,我只记得奴。也只有他才让我产生那么一点的信任,可他什么也不愿意告诉我,尤其是来到这里后发生的事。
也是病好之后在庭院里溜达才听到下人说,我是北楼的小公主,被母后派来东凌和亲。北楼是女子为尊的国都,我作为母后最疼爱的小公主,也难免有些心高气傲。谁知碰上了同样心高气傲的林子辰。
这个男子,也是我要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