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然,我是一个被宠坏的小公主,亦不知道之前的十三年岁月是如何度过的,竟除了打架之外,什么也没学会。
奴说,小公主只要负责可爱的长大就好了,其他所有的麻烦事,他来。
我冲他笑了笑,觉得他说的不对,不管之前我是怎么以为,反正从今以后,我不想再做一个笨蛋。
于是我拼命的学习,上到琴棋书画,下到习武入庖厨,奴都细致的一点一点教我。他什么都会,长的还十分白净,若不是生在北楼,大抵也像寻常男儿一般入世娶妻,终老一生。
我有些感慨,在做饭之余转头问他:“奴,你恨么?”
奴有些呆滞的摇了摇头,他仍旧低着头专心添火,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可我知道他内心定是恨的。
我是一个没用的人,也不想让他这等人才留在身边陪我在辰王府不见天日的活下去,于是狠了狠心,道:“我自然知道你是恨的,你恨你生在北楼,从小就被我挑选到身边伺候,我也知晓我的脾气不好,对你也是动辄打骂。你不该如此。如今我在这辰王府倒也生活的平安喜乐,身边再也不需要你,你走吧。”
奴愣了好长一段时间,直到火焰灼伤了他的手指,他才有些回过神来。奴急忙向我叩首,还冲我笑着:“小公主可是嫌弃我有哪些地方做的不好吗?奴可以去学,奴一定会做的很好。小公主,奴从你在襁褓之中就一直跟着你,奴哪里也不去。”
我自然也舍不得他,更舍不得他被埋没。可看着奴一脸认真的样子,我就再也舍不得了。不知是被锅里的洋葱熏了眼睛还是怎样,我含着泪别过了头,过了半晌才慢慢说道:“好,我留你,但若是…你在我身边待着不舒坦,尽管走就是。”
奴重重的向我磕了几个头就又一声不吭的添柴加火。
之后的我们,像是有了默契一般,谁也没提过这件事儿,连林子辰也没提过。我觉得过了这么长时间我是忘了还有他这个人,可我的心又明明白白的告诉我,我没忘,我只是把他藏到了一个角落,不想记起而已。
不管怎样,我还是他名义上的妻,尽管他对我不管不问不冷不热,但我也得拿出北楼公主的气度不是?就算报答他那日给我摘桃子的恩德叭。
那日,我把奴教我煲的鱼头汤端着去送给他,本想着他再怎么不爱理我也该给我三分薄面,让我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能过的舒服些,可我刚走近他的卧房,就在门外听到屋内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那女子娇羞的和林子辰说笑着,时不时还娇嗔几声,听着让人讨厌。
我气的踹开了门,将汤水一股脑的泼到了那女子身上,那女子便顺势倒在地上哎呀叫唤,我不屑的白了她一眼,冷哼一声就拔腿而出。
“站住,谁许你如此放肆?”林子辰有些心疼的将女子扶起搂在怀里,又叫下人为她上药,直到打点好一切之后这才想起来还有我这么一个人等着问话。
我自然不会蠢到一直站在原地等着他发落,于是转头就回了荣华苑去品茗赏花。
他追了过来,看到我端端正正地坐在主位上也没有太吃惊,只是颇有些恼怒的将刚才的话又问了一遍。
“用得着谁许么?你可以去北楼打听打听,我!四公主!向来骄横无理目无法纪。怎么,我耍脾气还要提前告知你不成?”
林子辰笑了,他慢慢的走到一旁拿起一把椅子放到我面前,又从从容容的坐了下来,从从容容地说道:“北楼公主的威名自然知晓。只不过你烫伤了我心爱的女子,当众拂了我的脸面,于情于理,这不妥吧。”
他说话时表情极其温柔,恰如初见,可说的话却带着几分凌厉,让人心有余悸。我还没说话,奴就立马把我护到身后,道:“王爷,奴僭越,只不过奴的小公主受了天大的委屈,奴就不得不替小公主说几句。”
林子辰抬眸看了他一眼,道:“你说。”
“其一,公主和王爷乃是夫妻,在北楼男卑女尊,在东凌女卑男尊,可尽管两国夫妻相处之道不同,但相敬如宾总是好的。如今王爷冒冒然的带人入府,又冒冒然的前来找公主兴师问罪,是否不妥?
其二,公主王爷本就是奉旨成婚,王爷此举,并不是公主拂了你的脸面,而是你拂了北楼和东凌的脸面。我们公主与人为善,不大爱计较得失。可我们女君却是一个护短的主。据奴所知,东凌日前将三分之二的兵力用来攻打玉阳神族损失惨重。若是让我们女君知道她从小捧在手心里的小公主受此奇耻大辱,那两国开战,就在须臾之间,王爷可想清楚,为美人自然是千古风流,但值得么?”
奴这一番话说的我都愣了。明明是我伤了别人,倒像是我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我偷笑着从奴身后看了看林子辰,他脸上的笑容有意无意的落下又扬起,最后也没有再说些别的,只是轻叹了一口气,又告诫我不要再伤她,就把椅子放回原位,匆匆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