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天后,郑胜律师从六盘水回到贵阳。彭雨在锦江鲜花酒店设宴为他接风,也请来了王杰律师作陪。见面的第一句话,郑胜律师就说:“搞定了。”
彭雨不太明白,道:“郑老师,什么东西搞定了?”
郑胜律师说:“你哥的案子,不会在水城县人民法院开庭了。我这次去水城,为的就是这件事情。当初,水城县公安局刑侦队的确只是把你哥的案子当成一个一般的刑事案子在做,领导不重视,干警不出力,他们根本没去调查取证,仅凭胡海投案后的口供,案子就定性了。公安机关的调查报告已经提交给了县检察院,胡海已被县检察院依法批捕。上次你小妹接到通知出庭的电话是真的,我想这些人当时肯定把我们律师提供的调查意见当成垃圾给扔了,应该没有看。这次我在六盘水这些天,我是天天在做他们的工作,还动用了贵阳的一些关系,这才把案子转到了市检察院,开庭的时间暂时定不下来,但开庭的地点肯定会放在六盘水市中级人民法院,因为只有这样才符合本案的实际情况。另外我还见到了杀人凶手胡海。”
王杰律师说:“那么现在彭克忠的案子是在六盘水市检察院了?这样一来的话在中院开庭就顺理成章了。这在县法院开庭和在市法院开庭差别太大了。师兄你见到了胡海,那么你拿到他的口供了吗?胡海怎么说,有没有承认他是受人指使?有没有把胡远笔供出来?你和他谈话的过程当中,有没有抓住点什么蛛丝马迹?”
郑胜摇头,道:“那个胡海呀!看得出来就他娘的天生一脓包,当初去投案,肯定有人给他洗过脑,他听说我是彭家请去的律师,问他什么都不肯说,装聋作哑,嘴巴闭得严严实实。好说不行,歹说不行,激也不行,他就是不和我搭话,大概他知道一搭话就要露馅,我真是拿他没招了。后来我从警察那里看到他的口供,这家伙的确把所有罪责都担了。在我和相关部门交涉的过程中,我是明显可以感觉出来,胡家的确做了大量工作,如此一来,胡远笔进来的可能性就不大了。”
酒菜上来了,彭雨邀请两位律师上首坐下,说道:“胡家到相关部门去做工作,这是意料中事,他不去做工作反倒奇怪了。据内幕消息,他们家族为这个案子筹了上百万和我打官司,这些钱总得花出去。那么郑老师还了解到些别的什么?”
大家开始吃菜,郑胜律师说道:“胡家也在贵阳请了律师,我认识那个人,一个姓肖的,只是一个三流货色,我看到了他的律师报告,他的意图是要把彭克忠血案做成一个故意伤害的案子,真真是好笑呀!另外还有一件事情,我正准备要和你沟通下。胡家找了一个证人,这个证人叫何兰,他们要证明什么呢?要证明你哥哥彭克忠在和胡远笔这段婚姻当中,是有错的,是不忠的。你哥有出 轨行为。”
彭雨苦笑道:“说我哥出 轨,这讲来鬼都不听。”
郑胜律师道:“我看了那个何兰的证词,简直是胡言乱语,一派胡说。她讲的全是一些道听途说之事,根本没有一件是她亲眼所见的,小彭你认不认识那个何兰?我怀疑这个人和你哥有仇,否则她不可能造谣中伤一个已经惨死的人。”
彭雨说:“这些年我不常在家,我并不认识这个何兰,不知她打算怎么去证明我哥哥彭克忠生前有过什么出 轨行为,出 轨对象又是谁?。”
郑胜律师道:“这个何兰在证词里面,反反复复只讲了一个问题,她说你哥彭克忠生前曾经有过一个相好的,名字叫王艳。她想表达什么意思呢,就想表达彭克忠曾经和王艳发生过不正当关系,但她没有亲眼所见,都是听来的。”
彭雨的面皮变得有些扭曲,道:“我不知道我哥哥生前怎么得罪了那个何兰,但说到他出轨王艳,这简直是放她妈的狗屁。我估计那个何兰应该收了胡家的钱,有意栽赃也未可知。至于她说到的彭克忠出轨对象王艳,我想这个人我应该认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她们说的这个王艳一定就是我的表姐王艳。”
郑胜律师道:“王艳竟然是你表姐?那么你说说这个王艳什么情况。”
彭雨痛苦地道:“这个王艳,我应该有十多年没见过了,她的年纪应该比我哥彭克忠还要大一些。两位老师还记得当初去我老家杉林村,你们见到了一个情绪激动的老人,那老人是我的三叔彭世顺,这个王艳就是我三叔彭世顺最小的妹妹的女儿,也就是我幺姑妈的女儿。据我所知,这个王艳嫁给了一个外省人,一直生活在江苏无锡,直到年前她父亲去世她才回了一趟家。我也是现在才想明白一个事情,大概是我哥被杀害的前十天,一个星期六,赶场。当然了,这事我也是听说的,我母亲告诉我的。王艳从外省回来参加完她父亲的葬礼后,陪她的妈妈也就是我的幺姑妈去赶化乐,就在化乐街上被那胡远笔带几个人打成重伤住院,这个事情是胡远笔亲自动手干的,当时我的母亲告诉我曾经发生过这件事,我理解为胡远笔把对我哥的不满迁怒于我们的亲人,现在我终于弄明白了,不完全是。”
王杰律师说:“照这样看来的话,你哥彭克忠不可能和那王艳有什么关系。”
彭雨说:“能够有什么呢!我哥哥的人品我怎么会不知道。再说王艳和我们这一代还算是三代之内的表亲关系,我哥是读书人。他岂能不知道礼义廉耻,彭克忠同志怎么会干那种苟且之事,王艳有夫之妇,又是三个孩子的母亲,她也不会胡来。这有些人呀!它自己的灵魂肮脏,于是它就把每个人都想成和它一路货色。这个何兰应该与那胡远笔是一丘之貉。我想起来了,当时王艳的父亲去世,这个王艳和她的丈夫从外省赶回来奔丧,两人曾经到过猪场小学找我哥去丧事现场拍摄了几组照片,因为我哥有一台照相机,肯定是在这个过程中我哥和那王艳在语言上或动作上,比如握手之类,有些较为亲密的举止,结果不小心被何兰看见了,于是就有了我哥彭克忠出 轨王艳及王艳和她母亲被打这种事发生。这个何兰不是我哥身边的人一定就是王艳身边的人,我推理应该是这样,这能算是发生不正当关系么!”
郑胜律师笑道:“原来如此呀!何兰证词上面的确是有说,她看见你哥彭克忠和王艳在猪场小学门口众目睽睽之下拥抱,她指的出轨应该就是这个事情。”
王杰律师也笑了,道:“兴风作浪,真是人言可畏啊!”
彭雨却笑不出来,气恨道:“这叫无中生有,莫名其妙。仅凭十多年没见过面的表姐弟之间一个礼节性的拥抱,就强加给人家一个有不正当关系的恶名,简直是岂有此理。彭克忠一生光明磊落,他何错之有。这何兰的证词,法官会信么?”
郑胜律师说:“小彭你不用担心,那何兰的证词,通篇我都看了,她只是一个只会挑拨离间不怀好意的小人,但凡有正常思维能力的人都不会相信她所说的鬼话,我看了都觉得可笑,法官肯定不会相信。我想那胡家也是黔驴技穷,否则他们不可能找这么一个人出来,更不会为他们明目张胆杀人编这么一个烂理由。”
彭雨道:“法官不相信就好,我相信我哥绝不会有任何过错。”
王杰律师说:“这老百姓都知道,捉贼拿赃,捉奸拿双,凭一个拥抱,便推测人家有不正当关系,这种证词当个屁放还能,我看如果胡家律师在法庭上出示这种证据,那只会让人笑掉大牙。别把它当回事。人家那外国人呀!男的女的见面都会有一个拥抱,用那何兰的思维,这全天下都在搞不正当关系,太可笑可悲了。”
郑胜律师道:“方便的时候给那王艳打个电话,告诉她对这个叫何兰的女人防着点。但这个证人基本不会有任何作用,不在我们应该操心的范围内。”
彭雨说:“这个我会的,有机会我也想当面问问那何兰,彭克忠到底和王艳怎么了?关于我哥的任何事情,我都必须要打探清楚,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郑胜律师说:“通过她反应的情况来看,她就是说了一堆无中生有莫名其妙的鬼话罢了。你哥和胡远笔怨恨已深,这个女人她的确是在火上浇油。在法律层面上,我们也没有什么证据可以让她受到制裁。农村这种搬弄事非的长舌妇大有人在。算了吧!别去想那个多嘴多舌莫名其妙的臭女人了,影响我们喝酒!”
因为谈事,这顿饭直吃到很晚,结束后彭雨仍不解气,他为哥哥感到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