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皇宫处处灯火通明,唯有云鸿宫有着一周的黑暗,而位于中心的主殿却是满殿烛火映照。
曾小薇坐在主位上,手上平躺着一条红褐色的三尺白绫。眼中无神,目光落在红绫上,心思却不知飘到哪里了。
孙太监皇上驾到!
门口传来孙太监的声音,这唤醒了曾小薇,但她仍然不动,只是攥紧了白绫。
紧接着是一个人的脚步声逐渐靠近。
原倞小薇
曾小薇抬眼望向门口,是当今万人之上的皇帝。
原倞边走边不露痕迹的打量了曾小薇一番。
但是曾小薇对他太熟悉了,只是看他迈步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她并不作声,就赤裸裸地盯着原倞,直到他快坐下时才做了个抬手的动作。
果然,原倞僵了一下,然后放缓了坐下的速度,等到曾小薇完全把手露出来后才彻底坐下。
曾小薇扶了扶发髻上的金凤簪,指尖在离开时多摩挲了几下凤尾。
曾小薇皇上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信任我了?
曾小薇皇上要记得,虽然过去了十年,但我当年是被玉贵妃送进来的,皇上当年的红脸在我这儿可还没撤戏呐
声音虽轻柔动听,但落在原倞耳里却带着极大的讽刺。
原倞小薇,我知你怨我当初不能保你,将你一禁就是十年。但当年那种情况,我能保你一命已是不易。
曾小薇侧身靠近原倞,身子微弯。
原倞我知你无罪,但是证据全指向你。我只能将你禁起来保护你。玉贵妃背后有母家,我不能动她,否则会动摇国本。
曾小薇皇上这话十年前和我说我都未必会信,何况是现在。我们之间到底如何皇上不清楚吗?给你扔块木板还真当我给你搭戏台了。
曾小薇皇上,画了张红脸不代表你就真有脸了。你怎么敢在我面前提“母家”二字!
声音陡然加重,在原倞做出反应前曾小薇立刻用放在凳子下的小花瓶砸向他,可惜还是被原倞挡住了。
但是花瓶碎后里面的粉末散了出来,原倞被迷了双眼。
曾小薇便改用红菱勒住原倞的脖子,一脚踩在他的龙袍上,双手向下使力。
曾小薇我原本不打算这么早便动手,只是看你似乎嫌命长。
曾小薇原倞,这条红菱你眼熟吗?我爹!我哥!沈祈哥!还有慢慢!
曾小薇他们的血浸满了这条三尺白绫,而这都是托了你的福!
原倞呃……呃……啊……
曾小薇我娘于你有救命之恩,你却如此报恩,你真是做得好一条白眼狼!
曾小薇原倞,我今日不杀你,但是我要你剩下半辈子想死却又怕死,想活却又怕活!
曾小薇你猜猜,我这十年真的只是枯坐在这里吗?
药效渐起,原倞的意识有些混乱,但他听清了曾小薇说的话,也看清了曾小薇最后那抹快意的笑。
他后悔将人布置在殿外,却也庆幸他们不在殿内,否则这副模样要叫人看了还要寻个借口处置这批人。
曾小薇看着闭上双眼的原倞,松了手。
原倞这些年越发多疑,本来贾玉绾那人也不是好哄骗的,自己不死,她又迟迟登不上凤殿,最后看着别人荣登她等了这么久的后位,二人离心是必然的。
如今她放了原倞一把,他必然不会放过后宫的每一个人,只是他定然查不出来。以后的日子有热闹可看了。
她会在下面等着他的,好叫他生前生后皆不得安宁。
孙太监领了原倞的命在宫门口守着,对殿内的情况毫不知晓。他正在揣测等原倞出来后是会下让自己处理曾后尸体的命令还是继续关着她,就听到旁边的小太监尖着嗓子大喊起火了。他回过头一望,心里一惊,担忧自己小命不保,大喊几声救驾就急忙往殿内跑。原倞死了不要紧,就怕还活着。这火不大,死是不可能了,只能先拼命救他好有个救驾有功的名头。
众人跑进殿内一看,原倞仰躺在椅子上,连忙将他扶走,去寻太医。
孙太监来人呐来人呐!快去找废后,将她押好等陛下醒来后再做处置!
然而他们只找到了曾小薇的尸体。
曾小薇一手抱着几个牌位,一手攥着红菱和金凤簪。那金凤簪与曾小薇心脏上的伤口吻合,簪身一大半沾着血迹。
金凤簪是当年她登凤殿当夜沈祈哥送的贺礼,说是阿父和阿娘早就备好的金料,只等她出嫁前给她打好。
可是阿父不在了,于是兄长便接过这项任务,但只打了一半就和阿父一样永久沉眠于边关。剩下一半是沈祈哥为她打的。
她被废后金簪本该收走,但慢慢为她偷了出来,也因此被判了重罪,让人活生生打死了。
这金簪上系了她一家人的命啊!
禁卫本要上前去擒曾小薇的尸身。突然一声雷响,屋外那颗枯树被落雷劈下,起了大火,整棵树熊熊地燃着。云鸿殿的火势突然变大,所有人不得不退了出去。
天空仍雷声不断,劈了一整夜却未见落雨。
众人忙着救火却无济于事,大火燃了整夜,内侍和禁卫将宫内存的水运空了也不见火小。
待火停,云鸿宫已寻不到曾小薇的尸身,院内的枯树也只剩了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