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23

元淳看书累了，便趴在书案上睡了。睡梦中，她又梦见了楚乔，她看着宇文玥同楚乔共骑一乘，看着两人甜蜜相拥，她又气又伤心。

睡梦中的元淳手臂胡乱动，扫掉了案上的竹简。

竹简落地时裂开的细响让元淳惊醒，她慌忙蹲下身收拾散落的卷轴。宇文玥的衣摆扫过青砖地面，却见她突然顿住动作——半开的竹简内层竟透出暗金色纹路。

“这是...”指尖抚过篆刻的凹痕，元淳就着天光细看。藏在兵法注释间的，是极浅的鎏金小楷，分明是《凤求凰》的句子。她认得这个笔迹，宇文玥前几日给自己批注药方就是这样铁画银钩里带着缠绵的笔锋。

宇文玥伸手要夺，元淳却抱着竹简旋身躲开。月白裙裾扫过满地阳光，她退到西窗下展开卷轴，脆声念道：“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尾音拖得绵长，眼里盛满狡黠，“原来玥公子读兵书时，都在想这些？”

青玉笔杆在宇文玥指间转了个圈，他背光而立，睫羽在眼下投出颤动的影：“那次你回宫，”他忽然走近，掌心覆上她握着竹简的手，“我看着看着书就满脑子都是你，就...”

元淳感觉手背发烫。那次回宫以为他对自己并无男女之情，不想让自己陷进去才回宫让自己冷静一下，没想到他这个冰坨子竟在兵法竹简上刻满情思。

宇文玥的喉结微微滚动，忽然抽走她手中竹简。哗啦一声，数十卷竹简在紫檀案上铺开，每卷内侧都闪着细碎金光。元淳看见《秦风·无衣》间藏着“执子之手”，在《六韬》策论里寻到“宜言饮酒”，最后停在那卷她最熟悉的《脉经》批注旁——“愿同尘与灰”五个字深深嵌入竹骨，金粉已有些斑驳。

“你总说我像块冰。”宇文玥从背后环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却不知你在我心头放了把火，把那些冷硬都烧成了绕指柔。”他引着她抚过那些隐秘的情话，每一道刻痕都在诉说他对她的情意。

元淳忽然转身揪住他衣襟，鼻尖蹭到他襟前云纹：“那我今年生辰，你贺礼的盒子上...”她想起装贺礼乌木匣内侧似乎也有类似划痕。

宇文玥轻笑着吻去她眼尾湿意：“现在才发现？”握着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这里，早就被我美丽的公主刻满了。”

窗外忽然掠过一阵穿堂风，满室竹简哗哗作响，如同琴被拨动了心弦。元淳在晃动的光影里仰头，看见他眼底映着两个小小的自己，终于懂得那些藏在兵法医书里的情话，是他予她最郑重的承诺。

“淳儿。”宇文玥突然弯腰，眸中波光潋滟。

窗外日色渐晚，书简斑驳，他却突然低头，眼里有光亮，“你是这天上唯一出现的彩云，值得我收集来与世间所有俗物交换。”

元淳心里一热，伸手环住他劲间：“那你可拿好了，别让我跑了。”

宇文玥喉结滚动，低低应着：“嗯。”

窗外最后一抹晚霞隐去，月上柳梢，元淳在灯火升腾的暖色中看着爱人的眉眼，如同观世间最美的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