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听言，许如一回头看他，脸上的神情不言而喻。唐绪耸了耸肩，说：“不回来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辈子都不会回来了。你以后要是无聊的话，等把孩子生下来养好身体，带着孩子一起去找我，到时我带你俩出去玩好玩的，吃好吃的！怎么样？”许如一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一会儿，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问道：“其实，你这次回来是因为看他一眼吧？之前听到我怀孕的时候，你的失态，是因为你爱的人是他吧？”

没有急于遮掩和被捅破的不堪，倒是反而松了一口气。他坦然的笑出声，“是啊，爱！从小爱到大！所以，有不甘也有蹭恨，有羡慕也有嫉妒。有接受也有失望！你也不用觉得对不起我，怪只怪我当初走错了一步，反倒让你站在他身边。好了，也不打扰你了，别想太多，好好休息。”没等他起身离开，许如一一把拉住他，整个人埋进他怀里，好像是在忍耐着什么。

她低声说：“明天，我就不去送你了。不是不愿和没诚意！而是，我讨厌待在外面的世界。只有在窝待着，我才有安全感！我这人嘴笨，说不出什么祝福的话，也怕自已舍不得。所以，我就不送你了。唐绪，祝你一路顺风，也祝你余生幸福！再见。”唐绪点点头，在她头顶上落下轻轻一吻。

也祝你余生幸福，不负年华。

唐绪离开后，许如一洗了澡，换了套睡裙。躺在床上一躺就到了凌晨两三点。转过头看向阳台外的皎洁月光，想到那天夜里那个男人。极光……，想到这，她眼神闪了闪。当下下了床下了楼，就往花园后门跑。

她来到院门前，只看到极光这次没有弹钢琴，只见他背着手站在月光里，仰着不知道在想什么。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推开面前的栅栏门走了进去。极光听到声音，眼里闪起一缕光芒，但也很快暗了下去。他转过身，看她在月光下‘款款’向自已走来，背在身后的手不由握紧了几分！

他缓了缓情绪，向她展出一抹浅笑，说：“来了！坐吗？”他像初见时又再次指向树下的藤椅。她顺着他的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藤椅下方坐着一只比寻常幼鹿大一点，不怎么常见的白鹿。那白鹿本来是闭着眼晴，在许如一来之后，它的眼睛一下子就睁开了。它眼里水光闪闪，费力站起后一蹦一跳的朝她走来，叼住她的袖子往极光那边跑。

极光见一人一鹿朝自已走来，眸光温润如水，摸了摸它的头，看向她，说：“它叫悲欢，曾有个对象叫离合。后来离合走了，只剩下悲欢。”许如一摸了摸自己的鼻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见她不说话，极光又开口：“有时候我也在想，我取这名字有时大过悲伤了些，怪不得离合要走。细细想来，悲欢是真悲欢，离了难再合。”

恰好此时一袭夜风吹过，吹起肩上的发。许是今晚洗了头，带着一股茶靡花香，乱了她的眼。她鬼使神差的抓住他一缕发尾，看着他的眼，“我给你剪头发吧！”她说。

月光下，他乖得如同个孩子，安静的坐在树下，任她将自己那一头长发一缕缕剪去。直到剪成了一个干净利落的中分，许如一满意的停下手。她绕着他转了一圈，细细端详，看着他脸上一刻不变的神情。她不由出声问道：“为什么你总是皱着眉？为什么你眼里总是写满哀伤？为什么我总见不到你开心的样子？我觉得，这样的你，并不适合你！你应该每时每刻都是开心快乐的，不被世俗所绊！”

极光低下头，任眸中的痛色肆意扩散。握住自已的双手。他低声问她：“那在这个世界上，你开心幸福吗？”许如一没有立刻回他的话，大咧咧在他旁边坐下，望着天，毫不顾及的说：“我不幸福，也不开心。我很孤独！可在这世上支持我活下去的，是我想待在一个人身边，企图能有拥有他一点爱。那怕少得可怜，杂夹着些许暴力，但那都是我活下去的希望。可笑吧？”

握住的手紧了又紧，他抬起看向她的侧脸，“那你怕吗？”许如一没有说话，目光看向在花众里，悲欢一脸呆萌的看向自已，不由笑出声。她肆意的往后一躺，却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她试着挣扎了一下，几番挣扎过后发现无果，也就由着他去了。她在极光怀里找了个舒适的角落，舒服的眯起了眼。那温馨的场面，像极了‘相恋许久的恋人’挤在一起‘互相取暖’。

她说：“怕过，恨过也痛过。但发现没人会救自已走出这苦海时，也就不怕了。后来习惯着习惯着，就发现自已即使未曾沾染这世间的恶俗，身上早就爬满了这些东西。”腰间的手骤然将她抱得更紧，像是要融入骨子里。“不！不！你很干净！脏的不是你！脏的是这么世界！”

脏的是这个世界！还有我！

花丛中，悲伤小心的叼起一朵茶靡，欢脱的跑到两人面前。将花放到许如一的裙面上，然后用鹿角轻轻的拱了拱她的手。

“是要给我吗？”她轻声问道。悲欢点点头，在她面前转了个圈。许如一伸手摸了摸它身上不怎么长的毛发，眼神温柔，说“我很喜欢。谢谢！”

俩人走着月色朦胧，又聊了许久。直到天色逐渐翻白，她才站起要在。一人一鹿连忙将她拉住，前者拉手，后者咬衣服。看到这一大一小的样子，她不由地向他俩做出保证：“你俩放心！下次，我还来。”一人一鹿前后松手。

极光往自已口袋里找了找，掏出一串编织的茶靡手链，旁边还连着一只白鹿。满心欢喜的递她手里，刚想要给她戴上，就见她将手抽回。他看向那串手链，再看向她时已是满脸的乞求，“它叫离合。你说你孤独，我想陪着你！就把离合当做我好不好？”许如一见他一幅不戴就不让走的样子，再三抉择之后，将手链接过，放在自已手心里。目光如火的看向他，“为什么？为什么我们明明只见了两面，却像认识了许久的样子？！而且，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极光没有说话，失落的看了一眼悲欢，然后转身离开。悲欢也读懂了他的意思，在许如一想要再上前追问时，它一下子咬住她的衣袖，头朝外边示意了一下。见状，她也不再执着，最后看了一眼极光的背影，便跟着悲欢离开。

察觉到她离开的脚步，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他转过头去望，直到没了人影他还在望。那望穿秋水的模样，让人怜惜不已。

悲欢将人送到花园后门，不舍的舔向她的掌心，湿漉漉的大眼望着她。许如一失笑，正想将手里的链子挂到它的鹿角上然后跑人，谁知对方像是看透了她下一步的动作一样，没等她动手，就撒丫子的跑了。见状，许如一无奈的摇了摇头，将链子放进口袋里，打开门走回自已房间。

悲欢一路狂跑，快要到家时，就隐隐约约的看见门口有一盏灯在等。它当下大喜，加快了脚步。

极光一脸冷漠的看着向自已跑来的一团白影，内心名种情绪翻腾。等悲欢跑到自已面前时，还是满脸的柔和，摸了摸它的鹿角，说：“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