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耳的琴音骤然停下,男人转过头,盛着满目的哀伤一语不发的看向她。
许如一浑身有些发僵,她愣愣的看着那个男人,烟灰色的长发,本是深情的桃花眼此刻显是得哀伤至极。面容清冷中带着一抹连月光都化不开的孤独。一身邻家打扮,没有童话里王子的华服与王冠。她只觉得,这个男人,她好像似乎在哪儿见过!但又没有任何关于他的回忆。
男人无视掉她那探究的眼神,好看且纤长的手指指向树下的藤椅,问:“要坐吗?”声音清冷且沙哑。许如一这才回过神来,摇了摇头,将目光转向另一边,说:“不了!我怕弄脏你的地方。”“脏?”男人目光颤了颤,低头看向自已,然后又抬头看向她,用手指向自已心口的位置,“那我呢?我脏吗?你觉得,我脏吗?”
不知道为什么,看他这样,许如一内心深有一种撕扯的疼,疼到到她不敢呼吸!紧紧的捂住自已的胸口,她深呼吸了一口气,看着他:“你不脏。很干净!一点也不脏!”好像是没到正确的答案,男人轻轻的摇了摇头,看向她,说:“不!我很脏!可对我来说,你很干净!”
许如一一下子脑子嗡嗡的响,她抬起脚向他走近。端详他的脸,一字一句的问:“我们……是见过还是认识?”男人站起身伸手牵着她来到下树下,将她摁在藤椅上。又回到钢琴前,回头看着她。那目光让人摸不透,“那就不认识吧,可能是见到你感觉太亲切了。一下子忍不住多说了几句。”见他又开始弹,许如一看了一眼那齐腰的长发,散乱的披着。她忍不住问:“你这头发太长了,该剪剪了。”
弹钢琴的手停了一下,他低头看向落在胸~前的发尾,目光闪烁。他问:“你,不喜欢长发吗?”不自觉的,她开始玩起手指,绕了两圈后,说:“喜欢是喜欢,但我看你这头发这么长,可能不太方便。”男人那哀伤的目光柔和了许多,没再看也,伸手捻起自已的头发,“嗯,是很麻烦。我手笨,剪不好。也没人帮我剪。”
她犹豫了一下,问:“那你……相信我吗?虽然,我没试过,但我想应该不难!”男人没有任何顾虑的点点头,说:“我信你!还有,我叫极光。”许如一愣了一下,下意识的问:“北极光的极光?”极光点点头,微笑着看着她。见他自报家门,她刚想开口说自已名字,就见他忽然站起来。走到她面前轻柔的将她牵起,走到门口前,轻轻地将人推了出去。
见她一头雾水的看着自己,脸上的神情在他眼里可爱至及。他忍不住伸手拍了拍她的发顶,说:“天不早了,我想你也累了,回去好好休息。我就住这里,你想什么时候来都行。还有,我这头发就拜托你了。”
许如一从花园后门回来后,回房间换身上的衣服,洗了澡后整个人埋进大床里。躺在床上,她整个有些恍惚,那个男人那个名字以及那头长发,那首曲子那一地的茶靡以及那棵树。总觉得自已好像曾经听过见过,而且好像爱到不能自已!可是!可是!自已偏偏没有任何的记忆。
那男人浑身上下弥漫着一种悲痛的孤独感。明明干净至极却总觉得自已脏!
许如一回去后,极光回到院子里,走到两棵树前,静静地看了它们两眼后。没有任何预兆的,‘扑通’一声,他直直跪下,没有一点弯曲。极光将额头贴近树面,小心翼翼的抚摸着,像极了珍宝。就像是在抚摸谁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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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到了临近酒会前的下午,许如一在又一次跑了厕所后,整个人瘫软无力的躺倒在床上。这几天,她的孕吐有些严重,基本上每十分钟跑一次厕所。
想到今晚的酒会,她有些跃跃欲试又有些忐忑不安。
就在她左等右等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一声。她拿起来一看,见是头条推送,不由暗笑自已过于紧张了点。她看向阳台,见外面的天色有点暗,想了想,估摸着也不早了。起身拿起那件金闪闪的公主裙将其换上。看到镜子里自已,她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再一次质疑沈云冉的审美。化上张平带来的化妆盒,化了个不属于自己这个年纪的妆容。
其实,她也可以换另一件,毕竟那才是自已喜欢的。但,私心里她有一个属于自已的小心思。穿上不符合自已风格的公主裙,大大方方的站在他身边,陪他一起出现在重要场合。那怕……被有一些人的不认同,嘲讽、捉弄,但!也能换来有一些人的附和,各种谄媚!被人误以为他把自已宠成公主的模样。那怕只有一点点,也可以满足她那虚伪的内心!
许如一等了许久,一直等到天黑,也没有等到那人敲开自己房门,接自已下楼。直等到晚上十点,许如一也明白了,今晚,他是不来了,也不会带自已去了。她自嘲的笑出声,她坐在床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已,当下一股火‘蹭蹭蹭’他往上冒。顺手拿起放在床边的手机用力的摔到对面的镜子上。‘哗拉’一声,碎了遍地。
刚好路过她房门的唐绪被这声音吓了一跳,以为她出事了,想也不想的扭开门走了进去。
当看到碎了一地的镜片和掉在桌面上的手机,以及气呼呼的她时,唐绪也明白了。他上前将她手机捡起,看了一眼才走到她旁边坐下,将手机递给她,说:“这手机质量挺好,摔这么用力也没事,我帮你关机了。说实话,我头一次见你发这么大的脾气,我还以为你是个没脾气的瓷娃娃呢。”许如一接过手机放在腿侧,
听到他的话,沉默了两三秒,然后吐出一口浊气,看向阳台。说:“是啊,我也以为我的脾气被磨没了,连世俗的欲~望也没有了。以为那怕发生些什么不如人意的事情在自已身上,自已也能坦然接受。但直到现在我才发现,自已也会像别的女人一样,会歇斯底里的将自已弄成疯子,也有那种站在别人面前的欲望!我现在才知道,我这人真好好虚伪!”
头一次,唐绪没有安慰她,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那怕她没有回头看自已。不在意的笑了“这个世上,虚伪而不自知的很多。你也不用讨厌这样的自已。试着接受,也许你能看开很多。小如一,我明天就要回去了。你啊,要好好照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