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60
顾川一整晚都睡得不太踏实，呼吸也谈不上均匀。姜小宁守在他身边，发觉他额头的温度一直下不去，心里也跟着开始烦躁。
“顾川……我在你身边……没事的……”姜小宁拉住顾川的手，却发觉顾川在隐隐用力。他很疼，所以此刻别人朝他伸出的手对他而言便是一种安慰和鼓励。
姜小宁拿着毛巾不断地擦拭着顾川的额头，可他出汗的速度还是让姜小宁心头一紧。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姜小宁把毛巾放到一旁，看着顾川眉头紧皱，眼神里满是担忧。
“顾川……顾川你醒醒……”姜小宁轻轻晃了晃顾川，试图把他叫醒，“我带你去医院，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姜小宁不知道这一次顾川的心悸为什么会这么严重，以往只要他及时吃了药好好休息就不会有大碍，可这一次……
顾川闷哼了一声，慢慢睁开了眼。
“我带你去医院，或者……我打120。”姜小宁突然想到了可以叫救护车来，便起身准备去拿手机，可却被顾川拽住了手。他力气不大，但姜小宁感觉的到。
“不……要……”顾川费力的说道。
“那我带你去医院。”姜小宁转念一想，按顾川的性子他一定不会愿意把这件事闹得人尽皆知。所以思来想去，姜小宁还是决定自己带他去医院
姜小宁把顾川扶起坐在床边，帮他穿好外套裹好大衣，“你再坚持一下，没事的。”
没事的没事的，姜小宁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安慰谁。
顾川看着姜小宁着急忙慌的样子，勉强笑了笑，“你看你……这么着急……做什么……”
出了房间，顾川便一直在咳嗽，姜小宁怕他着凉，便帮他把拉链拉到最高。他出了很多汗，身体很虚弱，姜小宁一直扶着他，可身子却还是一直往旁边倒。
“小宁……”顾川突然开口唤她。
“嗯？”姜小宁的声音发闷。此刻顾川身体的重量有一大半都在她身上，姜小宁原本就是个小体型，所以这件事对她来说真的算不上轻松。
“疼……”顾川咬着牙，却没想到心悸又再一次发作，姜小宁被迫停下了脚步，因为顾川整个人都在抖，那种痛让他无法正常呼吸。
“顾川……”姜小宁两只手抱住顾川，可他的身体却还是难以克制的向下滑。
“小宁？！你怎么在这儿？”走廊尽头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现在已经是深夜了，姜小宁抬起头，眼神里却满是错愕，她实在是没想到能在这儿碰到唐叙。
因为分了神的缘故，顾川向身旁一倒，跌靠在墙上，接着慢慢滑跪到地上，一只手死死捂住胸口，整个人缩成一团。
姜小宁来不及有更多情绪，立刻蹲在地上抱住顾川，眼泪在那一刻不受控制的往下流。
“唐叙，你帮帮我好吗……”姜小宁哭着喊道，她顾不了那么多了，顾川现在这样，她真的很害怕。
唐叙跑过来时，眼里满是震惊，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姜小宁现在这样无助又痛苦的样子，让他很不好受。
“怎么了？”唐叙伸手想扶起姜小宁。
“你帮帮我，帮我送他去医院……帮帮我，帮帮我……”姜小宁说着说着，就变成了止不住的哭。她转身拉住唐叙的手，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唐叙永远也忘不了那天晚上姜小宁的眼神。那种脆弱又恐惧的眼神，让他心疼。
“好，你别哭了。”唐叙伸手擦干了姜小宁脸上的泪，然后俯下身子试图扶起顾川。
“顾川，你再坚持一下……”姜小宁的语气颤抖。
两个人合力将顾川从地上扶起，可下一秒，顾川却突然用力推开唐叙，“别…碰…她……”
唐叙没有防备，整个人向后一仰，胳膊撞在了墙上。
姜小宁有些意外，更多的却还是心急，“顾川，顾川你别闹了，别闹了好吗，我求求你……”
求？求他？唐叙听得分明，姜小宁用了求字。
他有什么资格？他不配！
“唐叙，唐叙你别生气，他身体不舒服，这件事不能开玩笑，你快帮帮我……”姜小宁一边用力撑住顾川的身体，一边看向他。
“让他走……”顾川的声音很低，却似乎透着力量。
“顾川你别闹了……求求你……我真的好害怕……”姜小宁的情绪有些崩溃，眼泪又一次不听话的跑了出来。
“顾川，你忍心吗？她一个女孩子，你让她大半夜的替你担惊受怕？你还算男人吗？”唐叙愤愤地说道。
“与你无关……总之…离她远点……”顾川握住姜小宁的手，却还是不住的颤抖。他纵然有太多的不是，也轮不到唐叙来指手画脚。
“现在是你在伤害她，是你在连累她！怎么，顾总你连这点自知之明都没有了吗？！”
“够了！”姜小宁哭着喊道。
“小宁！你别傻了，我可以帮他叫救护车，你没有必要这样！”唐叙一时气上了头，竟然想一把拉开姜小宁。
“为什么要求他？他不值得你对他这么好！到我身边来，我可以帮他叫救护车，他不值得你这么难过。”唐叙伸手拉住姜小宁。
“你干什么！放手啊！”姜小宁力气比不过唐叙，胳膊被他扯的生疼。
顾川本就站不稳，而姜小宁又被唐叙拽着，很快他便觉得头晕恶心，整个人狠狠摔在了地上。
“顾川！！！！”
唐叙没想到顾川状态这么差，一时间有些意外，便松开了原本拉住姜小宁的手。
“唐叙！如果你是来吵架或者是落井下石的，那么我请你离开！”姜小宁擦掉脸上的泪，转而扶住顾川，温柔地笑了笑，“你再坚持一下，我们马上走。”
“好……”顾川咬了咬牙，慢慢直起身子，“唐叙……我会……让你后悔的……”
“不劳唐总费心了。”姜小宁强忍住泪说道。她得承认，顾川让她更坚强了一点。唐叙说的没错，她是女孩子，她是担惊受怕，可是她不能接受对方以此为理由来伤害顾川。
她没必要那么脆弱，此刻顾川需要她，也只有她。那么她便要足够强大，只有这样才可以保护他。
唐叙一直跟在他们身后，大约也是觉得自己理亏。他本想开口问她需不需要开车送他们去医院，但又明知她会拒绝，于是便一直开着车跟在后面。
姜小宁在路边站了很久才打到车，顾川的情况不太乐观，整个人的意识都在下沉，好几次都要疼得昏死过去。
“师傅麻烦快点……”姜小宁一只手按在顾川心脏的位置，脸上满是泪水。
“顾川你别睡，别睡啊……”姜小宁努力叫他，想让他保持清醒。
“对不起啊……让你担心了……”
“不想让我担心就别睡觉，听到了没有？”姜小宁眼睛红红的看着顾川。
曾几何时，她也是像今天这样送顾川去医院。那一次因为自己的无知懵懂，顾川险些出事，当时自己有多害怕，她是清清楚楚的记得的。
没想到一眨眼，已经这么久了……
“小宁……有你在……我从来就没怕过……”顾川勾了勾嘴角，像是想起了什么美好的事情。
姜小宁一下子没忍住，哭出了声。顾川软软地靠在她肩头，呼吸微弱。姜小宁拉住他的手，放在自己唇边，泪水不断地往下掉。往常这个时候，顾川总是会心疼她，他的指腹温暖而干燥，总是会替她擦掉泪水。可是如今，任凭姜小宁哭得再凶，顾川也没力气安慰她了……
想到这儿，姜小宁鼻子一酸，说不出是失落还是委屈。
“别睡好吗……”姜小宁低下头，轻轻捧起顾川的脸，在他唇上落下一吻，“求求你……”
姜小宁抬起头时，却对上了顾川的目光。顾川看着她害怕到极点的样子，眼眶渐渐湿润。
“我不睡，你别哭了……”顾川慢慢抬起手，掐了掐姜小宁的脸，是宠溺也是安慰。
车子停到医院门口时，姜小宁便跑下车去叫人。看到顾川被推进急诊室，隔离门关上的那一刻，姜小宁才知道什么是煎熬。她坐在椅子上，手心不断地冒汗，脑子里也不断地重复着方才的片段，可她整个人看起来却是格外的平静。至少，在唐叙的眼里，是这样的。他原本以为她会哭得厉害，却没想到她只是坐在那，不吭不响。
过了一阵子，姜小宁的手机突然响了，她拿出手机看到是许诚然，然后滑开了接听键。
“喂……”她的语气有些颤抖。
“小宁？顾川怎么样了？我怕你搞不定他，所以这会儿已经到了江亭，你们在哪儿呢？我去找你们。”许诚然一口气说了很多。
姜小宁沉默了几秒，然后缓缓道，“在人民医院。”
许诚然大约也是有些吃惊，愣了几秒钟后也没再询问细节，“等我我马上到，你别害怕。”
姜小宁挂了电话，手却似乎不受控制地在抖。她狠狠捏住手机，想以此来让自己平静一些。
“小宁……我……对不起……”唐叙的声音突然从一旁传来，姜小宁抬起头看着他，眼神中却不带温度。
“你怎么在这儿？”
“我……跟着你们的车，我怕你出事。”唐叙也不隐瞒。
姜小宁苦笑了一声，“怕我出事？不必了，我很好。”
“小宁，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想帮你，可是……”
“谢谢你，最开始愿意帮我。”姜小宁打断了唐叙，想要结束这个话题。
“你气我？”唐叙顿了一下问道。
“是，我是在气你！”姜小宁站起身，抬头看着唐叙，眼神里满是愤怒。
“原本我该感谢你愿意施以援手的，可是你到底做了些什么？”
“对不起小宁，晚上喝了酒，我……”唐叙想要解释，可姜小宁完全不想听。
“别说了，以后麻烦你离我们远一点，现在我只想顾川好好的。”
姜小宁实在是心力交瘁，她不愿再和唐叙多说，况且多说无益，她只在乎顾川。
“对不起，是我失态了。”唐叙脸色铁青。
“我陪你等他出来吧。”唐叙咬了咬牙做出了让步。
“不必了，如果顾川知道，他会不开心的。”姜小宁淡淡道。
唐叙下意识攥紧了拳头，顾川，为什么姜小宁总是在替他着想……
“小宁！！”思考间，唐叙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而和他一起听到的，还有姜小宁。
看到许诚然跑了过来，姜小宁立刻站起了身。
“他怎么样了？”许诚然呼吸还没平复就急忙开口问道。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姜小宁看着许诚然，眼睛立马红了起来。
“你别哭啊小宁，你别哭，没事的没事的，顾川一定没事的。”许诚然见情况不对，急忙安慰道。
“我害怕，许诚然，我真的好怕……”
如果说之前的冷静都是暴风雨前的宁静，那么现在，姜小宁的情绪才算爆发。在看到许诚然的那一刻，姜小宁突然有了一种心安的感觉，而随之而来更强烈的则是一种安全感。
她终于不是一个人了……
姜小宁的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流，她哭得很大声，哪怕不停的在用手擦眼泪，可泪水却还是如泉涌一般。
许诚然不知道这个小女孩一晚上经历了什么，可他确信，她真的被吓到了。许诚然抬手略显生疏的摸了摸姜小宁的头以示安慰，而下一秒姜小宁则直接靠进了许诚然怀里，一只手紧紧抓住他西装外套的衣沿。弱小的身躯不断地在颤抖。
许诚然抱了抱她，拍拍她的背，“好了，相信我，他一定没事的……”
“嗯……”姜小宁一边哭一边点头。她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顾川身边的朋友也能给她这么大的安全感。她以前无依无靠，而现在却能在他们几个身上找到安全感，而这一切归根到底，还是顾川给她的。
许诚然无奈的笑了笑，他也没想到顾川家的小孩儿居然会这么信任他，“你在我怀里哭，老顾他不会打我吧？”
姜小宁打了他一下，然后从他的怀里抽开，“无聊。”
“我的意思是，你可以无条件的把我和周子诺当家人或者哥哥，我们的肩膀你靠得住的。”许诚然笑着说道。
“不要，等顾川醒了，我就靠他一个。”姜小宁擦了擦泪。情绪这种东西，爆发出来就好了。
“好好好，他一个他一个！”许诚然笑道，“对了，说正事儿，我已经让周子诺过来了，明早就到，你不用太担心，顾川命大，你是知道的。”
“嗯。”姜小宁点了点头，眼神里满是感动。那一刻她似乎真的不怕了，身边有这么多人的感觉，真好。
“唐总也在？”许诚然这才注意到一旁的唐叙。
“许总。”唐叙点了点头，脸色却很是难看。这其中的缘由，自是不必明说。
“唐叙，你走吧。”姜小宁看着他。
唐叙刚想开口，却欲言又止，最后只说了一句“好”便转身离开了。
他还有机会，还可以让姜小宁回心转意……
（该说不说的是，开车不喝酒，喝酒不开车，唐叙你下次再这样，我要安排警察叔叔来抓你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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