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苏·云深不知处
“兄长?”蓝忘机看着自家哥哥下山的背影,倍感不解,这个点离宵禁已经不远,兄长这是要出去夜猎吗?可是他不是才回姑苏吗?
当蓝曦臣步入彩衣镇时,却发现入眼之处皆有清菡的身影,他满眼落寞的走入了街边的酒肆,要了一壶烈酒,寻了个偏僻的角落坐下。蓝家禁酒,家族子弟皆不饮酒,就算有时清谈会等非饮酒不可的场面,他也会用灵气逼出酒气,算不得真正的饮酒。可是,今日的蓝曦臣,只想饮酒,真正的饮酒。
犹豫的伸手,想拿起桌面的酒壶,眼光却撞上了搁在桌面的裂冰,乳白的玉质萧身,与那有着淡紫色流苏的九瓣莲玉坠交相辉映,隐隐散发着莹润的光芒。九瓣莲玉坠,正是江清菡所赠,看着这玉坠,蓝曦臣忍不住握紧双手,闭上双眸,这几日发生的一幕幕浮现在眼前,无法挥去。
岐山被灭,各家长辈商议后决定让家族子弟探查自家地界,蓝曦臣和蓝忘机也不例外,只是兄弟两人各自选了几个城镇分散探查。莲雾镇,正是蓝曦臣选择的其中一个城镇,只因这里离清源镇和芙馨镇都不远,且这里属于姑苏与云梦交界之地,也许能碰上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想到那人,蓝曦臣的嘴角不自觉的上扬,探查的脚步更是轻快了几分。
可惜,探查了大半个镇子,也并未碰见心中的人儿,蓝曦臣不无惋惜。不过只要再查完镇南,他负责的城镇也就全查完了。与清菡在芙馨镇一别已有一年多未见,等回云深不知处回禀后,可以去莲花坞走一走。
他才刚做下决定,抬眸就看见站在街道中央那道迷惘的身影。清菡!?还不等他上前,又看见一道翠绿色身影拿着一串糖葫芦出现在清菡身边,这男子是?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清菡渐渐不再迷惘,却也是眼神发亮的看着男子手中的糖葫芦。
男子似是故意的,一脸得意的狠狠咬下一个糖球,两人闹了很久,许是见清菡生气了,男子将糖葫芦递到了她嘴边。清菡非但没有拒绝,还张口顺势咬住了糖葫芦……蓝曦臣的心尖一阵抽疼,这一幕,让他感觉无比熟悉,就在他诧异的瞬间,男子揽住清菡,微微侧头看了他一眼。
他发现自己了?不,刚才那眼神充满了得意,他早知道自己在此处。难道,他认识自己?就在蓝曦臣蹙眉不展、暗自思索时,男子揽着清菡转过了身,他这才看清男子的面容。竟然是他!那个送给清菡糖狐狸的少年!
“曦臣哥哥,你也在这里呀。”
听着清菡清脆的嗓音,蓝曦臣习惯的抬步向清菡走去,可是她手中挥舞着的那一抹红色,终是让他止了步。看着清菡不解的神色,看着男子此时依然揽在清菡肩头的手臂,看着男子满脸的挑衅,他垂眸苦笑,清菡终究只是拿我当哥哥吧?匆匆行过一礼,他逃也似的向着镇南走去。
莲雾镇镇南并不平静,确实有邪祟扰民,且这邪祟万分狡猾,花了几日功夫才终于将它解决,解决了邪祟的蓝曦臣也彻底冷静了下来。这几日男子那挑衅的表情,不断的在蓝曦臣脑海间回荡,时时提醒着他,他所看到的一切都是那男子刻意为之。那男子应当早就发现了他,而他却……想起清菡那满脸的不解,蓝曦臣一阵慌神,待邪祟一解决,就连夜御剑赶去了莲花坞。只想对着清菡解释一番的他,丝毫没想到,等待他的会是这样一幕……
蓝曦臣御剑在空中,看到连片的莲塘就明白自己已经进入了莲花坞,忙找了个偏僻空旷之地降了下来。甫一落地,就看到不远处的河面上,一艘小小的木船缓缓划来,船上坐着的四个少年少女,不正是江清菡、魏无羡、江晚吟以及那绿衣男子吗?那男子…为何会在莲花坞?就在蓝曦臣恍神间,小小的木船已经埋入连片的花叶中,不见了踪影。
再见木船已是两个时辰之后,只见清菡猫着腰伸长手臂去勾远处的莲蓬。看着她这危险的动作,蓝曦臣着实为她捏了一把冷汗,然而此时的他却不敢轻易开口,就怕惊吓到她。
只是最不愿意看到的情况还是发生了,清菡失去了平衡,眼看着就要跌下船,那男子眼疾手快的将她揽入怀内。蓝曦臣看到这一幕时,抿唇告诉自己,男子是为了救清菡,她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当他调整好情绪再次张口想喊清菡时,却发现她正埋首在男子胸前为他整理衣衫。他张了张口,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安慰自己的理由,自嘲的笑了笑,终究是转身御剑回了姑苏。
缓缓睁开双眸,左手轻轻抚摸着九瓣莲玉坠,右手抄起酒壶,脸上自嘲的笑容更深了些。猛的抬手狠狠灌了一口烈酒,许是喝的急了,许是酒太烈了,咽下烈酒的他一阵猛咳,却咳不出心头的苦涩。双眸渐渐迷惘,本能的想抬手继续饮酒,却被人按住了手腕,抬头望去,还未看清,便失去了知觉。
“兄长!”蓝忘机望着眼前醉倒在桌上的身影轻喊道,只是喊了多声依然未能喊醒自家哥哥。略一沉吟,他果断背起自家哥哥出了酒肆。
看兄长醉的厉害,蓝忘机伸手想取过他手中的裂冰。谁知蓝曦臣感觉到有人要动裂冰时,皱着眉死死抓紧九瓣莲玉坠,无论蓝忘机如何使劲,都无法从自家哥哥手中取下裂冰,他也只能无奈放弃。只是在回云深不知处的路上,他始终多分出了一份心思注意着蓝曦臣手中的裂冰。
做为蓝家执法者的蓝忘机,第一次如此明晃晃的徇私枉法,他悄悄带着曦臣翻墙进入云深不知处,偷偷回了寒室。安顿好兄长的他,又偷溜去了厨房,将从山下带回来的醒酒汤温热一番。原想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悄悄掩盖兄长饮酒之事,然而一切并未按他所想的发展。
当他端着热好的醒酒汤回到寒室时,就见自家兄长在寒室内东翻西找,他连忙放下手中的醒酒汤,问道:“兄长,你醒了?你在找什么?”
蓝曦臣扭头看到蓝忘机,笑道:“忘机来了?我在找我的裂冰,裂冰不见了。”说着,又继续翻找了起来。
蓝忘机僵硬着脸庞,眼神扫过大大方方躺在床中央的裂冰,道:“兄长,裂冰就在你左手边……”
“左手边?”蓝曦臣疑惑的向着自己右手看去,嘟囔道:“没有啊,忘机,别闹。”
蓝忘机嘴角微抽,忍住想扶额的冲动,走到蓝曦臣身边,取过裂冰递给他道:“兄长,你这是?”
“原来在这。”蓝曦臣欣喜的接过裂冰,走到院内,道:“你看今晚月色多美?如此美景,自是要吹奏一曲助兴的。”
说完,也不等蓝忘机回话,自顾自吹起了裂冰,只留蓝忘机一人在风中凌乱。
云深不知处深夜不可奏乐…兄长这是…还未清醒?此时的蓝忘机也终于认清了,自家哥哥并未清醒的事实,然而就算是他也已经来不及阻止了。
没过多久,蓝启仁带着几个门生就跨入了寒室,当他看到眼前一幕,似是明白了什么,转身吩咐带来的门生道:“吩咐所有蓝氏子弟,今夜不得随意走出卧房,都下去吧”
蓝家门生:“是,先生”
看着门生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蓝启仁脸色一沉,厉声道:“曦臣,停下!到底怎么回事?云深不知处深夜不可……”
听到喊声的蓝曦臣听到喊声,疑惑的扭头,待看到蓝启仁时,傻笑道:“叔父,你也是来听我吹曲的吗?”
蓝启仁此时也看出曦臣状态不对,气白了脸道:“岂有此理,忘机,你兄长是否饮酒了?”
蓝忘机偷偷瞄了一眼自家兄长,无奈的垂眸点头。其实就算蓝忘机不承认,蓝启仁也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好侄子是怎么回事,只是心中不甘,乖巧的侄子会如此违反家规。如今看着蓝忘机点头,更是气的吹胡瞪眼,道:“曦臣,放下裂冰,跟我回屋!”
蓝曦臣怔怔的看了他半晌,恍然大悟道:“上树,叔父说的在理,如此月色,是要在高处吹奏才更显景美。”说完,就直接运气上树继续吹奏起来。
蓝启仁愣了一下,随即对着树上的曦臣大吼道:“什么上树,我叫你回屋!蓝曦臣,你赶紧给我下来!”
蓝曦臣放下裂冰,歪着脑袋看着蓝启仁道:“叔父是说还不够高吗?那曦臣再往上去一些,只是如此一来就听不清叔父说话了。”顿了顿,又笑道:“也无妨,叔父听侄儿吹奏就好。”
看着站的更高的蓝曦臣,蓝启仁脸色气的一阵白一阵青,他也明白今晚是叫不回这个侄子了,狠狠瞪了兄弟两一眼,怒哼着转身离开了寒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