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入集市,清菡就碰上了一个目前为止她最不愿意碰见的人:易岚儿,她就像故意针对清菡一般,但凡清菡多看一眼的物什,她都让她的丫鬟抢先购买下来。娟儿看自家小姐被欺负,怒气冲冲的想找她理论,却被清菡一个眼神制止,只能噘着小嘴在一边闷闷不乐,她不明白,就凭自家小姐的身份,为何要受易家大小姐的气。
清菡好笑的拍拍娟儿的脑袋,轻道:“不要说出我的身份,你家小姐我自有对策。”娟儿虽不情愿,却也只能点头答应。
这厢娟儿在为自家小姐抱不平,那厢易岚儿却沾沾自喜,暗自嘀咕着:“乡村野姑就是乡村野姑,也不知道使了什么妖法迷住了少主哥哥,看她那穷酸样。”
她身边的丫鬟寒梅却皱着眉头,努力思考着什么,良久,寒梅一脸诧异的看了一眼娟儿,拉扯着自家小姐,轻声道:“小姐,那姑娘身边的丫鬟,似乎是叫娟儿,若奴婢没记错,半年前上官家为了即将回族的上官小姐选贴身婢女,被选中的正是娟儿。”
听到自家丫鬟的话,易岚儿脸色一僵,瞪大眼睛看向前方悠哉悠哉逛着摊位的主仆两人,随即又回头瞪了自家丫鬟一眼道:“瞎说什么,虽然上官小姐八岁时就被送离蓬莱,可是好歹我小时候也是与她一同玩耍过的,若真是上官小姐,我又怎会认不出?听说自上官小姐离开后,上官家便再也没有招过丫鬟,想来如今府内的丫鬟也只有这一个娟儿,所以暂时便宜了这野丫头而已。别废话了,快跟上,今日就要叫这野丫头好好看看,她与我这种大家小姐之间的差距。”
寒梅看着自家小姐,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有说,她太清楚自家小姐的脾气了,若她今日敢扫了小姐的兴致,回府后只怕没好果子吃。如今也只能多看着点小姐,希望小姐说的是对的,一切都只是她多心了。
“寒梅,他们进墨宝轩了,看来这野丫头是想给少主哥哥买礼物,走,我们也进去。”易岚儿看着清菡的身影道。
娟儿微侧着脸,看到跟进墨宝轩的易家主仆两人,低声道:“小姐,易大小姐果然跟来了。”
清菡嘴角微翘,浅笑道:“就怕她不跟来,娟儿,快,叫老板出来,按照我们刚才说好的词说。”
娟儿憋笑道:“是,小姐。老板,快将这枚玉坠拿出来给我们家小姐看看。”
墨宝轩的老板笑看着娟儿,眼含嗲怪道:“好嘞,小姐真是好眼光,这枚玉坠可是上等的羊脂玉所制。说起来,这蓬莱镇的人都知道我们墨宝轩有一方镇店砚台,这玉坠与那镇店砚台可是同一块玉料所出……”
易岚儿带着寒梅跨入墨宝轩,假意四处看了一圈,道:“老板,近日你这墨宝轩的东西可是越来越差劲了。”
老板扭头看向身后的易岚儿,满脸堆笑道:“哟,易大小姐来了,快里面请,可是给少主选生辰礼来的?”
易岚儿不置可否,笑道:“老板,近日你这墨宝轩的货色也太……”说完假装不经意间瞟了一眼清菡手中握着的玉坠,惊喜道:“呀,这枚玉坠不错,配少主哥哥正合适,老板,给我包起来。”
老板为难的看看清菡,又看看易岚儿道:“易大小姐,这…这位小姐也相中了…”
易岚儿不耐烦的打断老板的话道:“她?小姐?什么小姐,不过是个乡村野姑,你可告诉她玉坠的价格了?你看她可还买不买,哼。”
老板闻言,脸色一僵,看向清菡。此时的清菡脸色涨的通红,急道:“易岚儿,怎么又是你?今日但凡我看上些许物什,你都要出手抢夺,你真是太过分了。”
易岚儿双眉微挑,轻蔑道:“我过分?老板,你说说,这玉坠多少银两。”
老板上下打量着清菡,道:“这…一千两”
清菡瞪大双眼,呐呐的说:“一…一千两?老…老板…我出门银两没带够,你…你看能不能先给我留着,我一会来买?”
老板听到清菡的话,脸色骤变,一把抢过玉坠,低哼道:“姑娘,若没有银两,就不要到墨宝轩来捣乱,也不打听打听,墨宝轩是你能捣乱的地方么?”
清菡气的眼眶通红,却倔犟的不肯落泪,道:“老板,我没有捣乱,我这就回上官家取银两,你等着我。”
老板一惊,低呼道:“是上官家的小姐?那…我等你半个时辰,不能再多了。若半个时辰后没有取来银两,就不能怪我卖给别人了。”
清菡边往外跑边不断点头道:“好,老板一定给我留着,我这就回去取钱”
易岚儿见到这一幕,暗自得意,上官家最重规矩,特别是柳伯柳总管,半点见不得人失了礼仪,若柳伯厌了清菡,少主哥哥也不好为了一个乡村野姑轻易驳了他面子,那……
易岚儿看着渐渐跑远的清菡,笑靥如花,娇声道:“老板,你被她骗了,她根本不是上官家小姐,只是暂居上官家的一个野丫头而已,放心,我去给你盯着这野丫头。寒梅,我们走。”
暗自得意的易岚儿根本没有发现老板压根没有答她的话,她满心欢喜的追着清菡赶去了上官家,只为了亲眼看着清菡是如何被赶出上官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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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莱·墨宝轩
“哐、哐”更夫大声吆喝着:“紧闭门户,小心火烛。”
白日喧哗闹的街道上,早已陷入一片宁静,只余几家客栈前还隐隐散发着微弱的烛光,一道娇小的身影轻巧的翻墙进入墨宝轩后院,一眨眼就不见了踪迹。后院一间客房内的烛火似乎被挑亮了些,附着竹篾纸在木窗上渐渐显出两个交谈的身影……
娟儿:“爹,我回来了。”
老板:“娟儿?你不是应该在小姐身边服侍,怎的……”
娟儿将桌上的烛火挑亮了些,抢过自家父亲手中的账册,嗲怪道:“小姐让我回来给你解释白天的事情,都和您说了多少回了,晚上别看账册,会伤了眼睛。”
老板无奈的揉了揉额头,蹙眉道:“好好好,是为父错了,你回来时可有人看见?”
娟儿收了账册,坐回桌边,轻声道:“我翻墙进来的,没人看到,我可还记得你对我的嘱咐呢。”
老板满脸欣慰道:“记得就好,我们李家世代皆为皇族影卫,老主子仁慈,散了先祖定下的规矩,才能由得我按着自己喜好开了这家墨宝轩。既然你自己选择做了小姐的影卫,就不可半途而废,更不可……”娟儿看着桌面的烛光,含笑答应,就如当年她离家时一样……
娟儿依稀记得,就在小姐离开的那年,少主在深夜悄悄拜访了墨宝轩,那一夜,父亲让她也留在了屋内旁听,那时还年幼的她,虽不能全懂,却也依稀能明白父亲给出的选择:在家安安稳稳的做商贾小姐或者悄悄被送出岛习武,将来待小姐回族时,做小姐的影卫。
年幼的她一直听祖父讲述先祖的故事,更是对先祖羡慕不已,奈何规矩已改,在蓬莱镇这个平静的小镇内,也着实不需要影卫,这已然成为小小的她心中一丝遗憾。谁知小姐的离开成就了她一直以来的心愿,成为影卫,这就是她的选择。离别在即,父亲与年幼的她秉烛夜谈,不厌其烦的反复嘱咐着。
离家多年习武,她也曾后悔过,也曾迷茫疑惑过,可每每记起父亲的嘱咐,又都咬牙坚持了下来。半年前,父亲的一封家书,将她秘密招回了蓬莱,只因为小姐即将归来。她隐姓埋名,参加了上官家的奴婢选拔,除了父亲、少主和柳总管,无人知晓娟儿既是墨宝轩老板多年前失踪的独女。她被选中是毫无疑问的,举办这个选拔,本就是为了隐瞒她影卫的身份,所以她也时刻记得父亲的嘱咐:藏拙。
当她第一眼看到小姐时,小姐是熟睡着被少主抱回屋的,满脸泪痕的模样让她充满了好奇。当小姐清醒后,那轻柔的浅笑、淡然的神色,让她失望的觉得小姐确实是需要保护的柔弱花朵。然而,当她看到小姐胆大妄为、古灵精怪的一面时,由衷的为自己能有这样一位主子感到骄傲,更是暗暗发誓,终其一生定要好好守护小姐。
李老板看着独自对着烛火浅笑的女儿,低喝道:“娟儿!”
娟儿娇躯一阵,反射的挺直了背脊,垂头道:“在。”半晌,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在宗门,是在她自己家中,噘着嘴趴在桌上道:“爹,您吓死女儿了。对了,小姐说,白日多谢李老板配合,想来李老板定然是对此事有诸多疑问,让奴婢我来替她一一解答。”
李老板怒瞪了娟儿一眼道:“为父有这么眼拙么?在这蓬莱谁不知易家大小姐刁蛮跋扈,又痴喜少主。小姐的身份是今日晚间才被公布于众的,在此之前她定然不知实情,看到少主对小姐这般关心,必然将小姐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若小姐不是少主亲自接回,只怕都不止借机羞辱那么简单。小姐无非也就是借着上官家和墨宝轩的关系,硬摆了易大小姐一道而已。说起来,这易大小姐还真是有些丢易家的脸,果然是妾室养大的,上不得台面。”
娟儿好奇的问道:“妾室?难道易家主年轻时,宠妾灭妻,气死原配,扶正妾室的传闻是真的?难怪易大小姐能被教养成这样,可怜易老太爷只有这么一个独子……”
李老板看着眼眸发光的女儿,没好气道:“走,走,走,一个姑娘家竟如此八卦,我这不需要你解释,你好好服侍小姐去。”
娟儿朝着李老板扮了个鬼脸,嘀咕着爹爹真无情,便闪身离去。快速离开的她,并未看到李老板眼中闪过的不舍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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