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不断的翻越荒山,探查村庄,又御剑离开,直到这片区域全部探查完毕,都没有再遇到一个幸存者。
蓝曦臣面色沉重的看着清菡道:“事态比想象中严重,我们……”
清菡倔犟的摇了摇道:“若我记得没错,从这条路回莲花坞的话,会途经晋宁镇,这镇子靠近云梦边界,我想去哪里看看,兴许……”
蓝曦臣点点头,沉吟半晌,道:“若这镇子还是如此情况,我们必须尽快赶回去告知长辈。”
清菡没有再反对,只是紧紧握住涅槃的手,泄露着她的担忧。
老天爷似乎没有听到清菡内心的祈祷,这最后一个镇子和之前的村庄一样,所有的人都被炼成了傀儡。紧闭的镇门就像是界线,将它们与外界相互隔离。
蓝曦臣轻叹道:“清菡,我们走吧。”
江清菡贝齿紧咬着嘴唇,抬眸看着蓝曦臣,问道:“曦臣哥哥,这已经是我们遇到的第几个没有活人的村镇了?”
蓝曦臣沉声道:“第…八个,想不到这薛氏后裔行事竟如此狠厉。”
江清菡垂眸轻声说道:“我有法子知晓薛氏后裔到底长什么模样,无羡哥哥前些日子根据残卷自创了奇术,共情。我学会后发现,只需要稍微改动一些施法步骤,共情就能对物使用,我称它共感。曦臣哥哥,若再找不出薛氏后裔,不知还会有多少无辜之人遭他毒手。所以,我想试试…”
蓝曦臣拧紧双眉,双眸紧盯着清菡,道:“听闻共情凶险万分,你的共感可也一样?”
江清菡嫣然一笑,道:“比共情安全,曦臣哥哥放心吧。况且我还要上云深不知处向你提亲呢。”
蓝曦臣闻言,无奈的摸摸江清菡的脑袋:“又胡言乱语,都大姑娘了,也不知道羞上一羞。”
江清菡吐了吐舌头,俏声:“曦臣哥哥,我施展共感时,会融入被选中的物品中,傀儡无法感知到我的存在,但是若你们离得近了,只怕…不如,你带着阿洋躲的远些,喏,这颗树上就不错。”
蓝曦臣点了点头,道:“万事小心,若有异常,切不可独自强撑。”
江清菡最终还是选了镇门做载体,她小心翼翼的屏息挪到门边,一手触碰载体,一手不停的换着指诀,渐渐的江清菡消失了,就像被门吞了一样。
蓝曦臣紧咬牙关站在原地看着这一幕,若仔细看去,还能看到他微微颤抖的身子。良久,他对身后的少年淡淡道:“阿洋,我们走。”
阿洋似笑非笑的看着蓝曦臣道:“蓝曦臣,你就看着清菡去冒险?”
蓝曦臣:“我……”
阿洋斜了蓝曦臣一眼,撇嘴道:“要躲你自己躲,我就在这等清菡。”
蓝曦臣:“你……”
自从清菡捡到这孩子后,他当着清菡面乖巧听话,背着她却邪气十足。然而清菡却把这孩子当弟弟养着,所以蓝曦臣也只能寸步不离的看着这个并不简单的孩子。见阿洋不再理他,只是怔怔的望着镇子方向,蓝曦臣也不再开口说话。
阿洋看着眼前的一切,时间似乎回到了二个月前……
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来回穿梭着,今日是镇里固定的赶集日,周边的几个村庄的人都会在赶集日来到镇上买卖东西。对镇上的小乞儿来说,这一天算是个大日子了。一个小乞儿早早的就坐在墙角,努力看着来往的人,挑选着乞讨的目标。忽然有道人影走到他面前,遮住了他的视线。
“小孩,想不想吃这个?”
小乞儿抬起头,看到说话的是一个身穿黑衣的少年,少年笑起来露出一对小虎牙,双眸亮晶晶的,伸出的手掌上静静的躺着一颗饴糖,散发出阵阵甜香。小乞儿从没在镇上见过那么好看的人,何况还是主动给他吃的,他双眼盯着饴糖,道:“这个,给我的?”
“嗯,给你的,不过你需得带我去找镇上的河道。”
小乞儿摇了摇头,眼里充满了失落,道:“河道?我们镇子没有河道的。”
“那你们去哪里打水?”少年晃了晃手上的竹筒道:“我要把它装满,好继续赶路。”
小乞儿开心道:“我们镇子有井,你跟我来。”
“井?”少年嘴角微挑道:“不会是只有雨水的废井吧”
小乞儿:“才不是,我们镇子的人,每天喝的水可都是这井里打上来的!”
少年将手中的糖扔给小乞儿道:“你带路,糖归你了。”
深夜,一道黑影站在井边,笑着洒入一包包粉末。若小乞儿在这,定能认出,这人正是给他饴糖的黑衣少年。
……
镇上所有的人都想不到,他们只是正常的过着自己的日子,却在一夜之间全染了病,一种连大夫都看不好的怪病。更可怕的是,那些因病死去的人,渐渐的又“活”了过来,却不再认人,甚至见人就咬。有人认为是镇子被诅咒了,想逃到镇外去,却发现,不知何时,他们的镇门已经打不开了。祈求声、哭喊声、拍门声、咀嚼声,恐怖的氛围蔓延在镇子上空。
当黑衣少年再次出现在镇内时,全镇的人都已经变了模样。可让人奇怪的是,它们见到少年,却无比恭敬,低垂着头,一声不吭。少年满意的在它们之间穿梭,就像是欣赏着自己的军队,忽然,他眉头一皱,拔出佩剑,用力往身后甩去。
“当”佩剑砸在镇门上,发出一声巨响,少年接住飞回的佩剑,诧异的看着镇门上的裂痕低语道:“嗯?没人?难道是我感觉错了?”
一声巨响传来,打断了阿洋的回忆,他知道,分别的时候到了。
不远处,镇门坍塌间一道身影被吐了出来。蓝曦臣飞身上前接住了江清菡,只见她紧闭着双眼,双手掐着剑诀,胸前一道明显的剑痕,脸色惨白,不时还会闪过一抹黑色。看到此处的蓝曦臣知道此时的清菡正在全力清除那些渗入她体内的剑气,只能不动不问的等着。
“噗”江清菡喷出一口浊血后,缓缓睁开双眸,只是对着蓝曦臣微微一笑,就挣扎着站了起来,一步一步朝着阿洋走去。蓝曦臣紧紧的跟在清菡身后,疑惑的眼神在阿洋和清菡之间打转。
清菡面色复杂的看着阿洋道:“为什么?”
阿洋邪笑道:“你都知道啦?”
“为什么是你?”看着阿洋的模样,清菡的心忍不住的抽痛,这是她当成弟弟般的人啊。
阿洋似乎并没感觉到清菡心中的难受,依然邪笑道:“难怪那天我一直觉得有谁在注视着我,所以才随手挥出降灾,真没想到会是你。”
清菡终是忍不住大声喊道:“为什么这么做?”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也该走了。”阿洋一边说一边转身离去,走了几步忽然又停了下来,扭头对着正拔出朔月的蓝曦臣道:“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你真的以为降灾的剑气是那么好压制的吗?逼急了我,我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清菡压住涌上喉间的血气,拔出涅槃遥指阿洋,厉声道:“你究竟是谁?”
阿洋没有停下脚步,头也不回的往前走,远远的传来一句:“我叫薛洋,江清菡,千万不要忘记我,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薛洋,薛洋!我竟然把你忘记了。”泪珠滚落而下,清菡摇着头低声自嘲道:“是我…是我害了那么多无辜之人,我竟会忘记如此重要的事。”
蓝曦臣并没有听清她在说些什么,只是看清菡如今的模样,似乎打击颇大,他担忧道:“清菡!你的伤…我带你回莲花坞…”
“曦臣哥哥…噗…”清菡看着蓝曦臣,微微扬起的嘴角却掩盖不住她双眸内的难受。才开口喊了他一声,就又吐出一口鲜血,终是支撑不住的倒在他怀内,闭眸轻哭道:“对不起,阿洋…真的不可信,他就是薛氏后裔。”
“清菡,别说了,我现在就带你回莲花坞,你的伤不能耽搁了。”蓝曦臣红着眼眶,横抱起清菡,祭起朔月,向着莲花坞方向御剑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