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可是,苏苏,要量力而为呀……别老让我担心……”
“晴雪,我自有分寸的……不过,你可不要又在窗外悄悄看着我讲课,我知道,你是对我好,放心不下我,可是,如今天寒了,你身子也不是很好,你若站在外面挨冻看我,我会更难受、过意不去的……”屠苏道。
晴雪一阵感动,道:“嗯,苏苏你真好……我会注意的,不会让你担心的……”
然而下午屠苏撑着上课的时候,他却发现晴雪又在外面悄悄地关注着他。晴雪似乎也发现了屠苏已发觉,为了不让他分心,只能看了一会儿,就依依不舍地回家去了。她决定,回家待一会儿,多穿点不要冻坏了自己让屠苏担心,然后早点出来亲自接屠苏回家。
然而这次的不适却并不是间歇性的,屠苏讲着课,只觉浑身发冷发虚,越来越严重。他每一刻都想着多撑一会儿,但下一刻总是会更难受。紧接着,那种彻骨阴寒和极度的疼痛就从腹中传向全身,侵袭了他。之前,他只听晴雪描述过这种感觉,这种感觉也曾将晴雪折磨得痛苦不堪,如今,他第一次亲自体验到了。他只觉自己都要站不住,紧紧地贴住了讲台。此时一阵恶心再次袭来,坚持了许久的他终是将书一放,对下面的学生们道:“先自行念书。”就撑着痛苦至极的身子,满面苍白、脚步虚浮地离开了教室。
学生们都有些好奇地看着他消失在门前,不知这是怎么回事,然后马上听话地开始自行复习方才学到的内容。林儿睁着好奇而担心的大眼睛一直盯着前门的方向,她直觉,今天屠苏哥哥很不舒服,他一定是病了才忽然离开教室的。不知道他怎样了……而屠苏一冲出教室就控制不住地干呕起来。由于没吃饭,什么也吐不出,再加上窒息与疼痛,他扶着墙,只觉眼前一阵阵发黑……
当视觉恢复、痛苦稍减之后,他终于服从事实,知道自己再也没法坚持继续讲下去,于是迈着无力的步子,去向上官予修告假。
上官予修此时正好在他自己的书房准备去讲课,一见到屠苏此时的脸色就吓了一跳,没想到一向精力充沛、还有武功在身的屠苏,怎么会变成这样。屠苏向他告假,提出回家去休息,他直接就答应了,并关切地让他好好休息。直到屠苏离开,他也是难以放心,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他怎会病至如此。
此时正是该忙的忙事情、该休息的在午睡的时间,屠苏一人撑着走在街上,只碰到寥寥无几的人。他想,回到家休息一下,也许就好了吧……一会儿一定要尽力表现得轻松一点,别让晴雪太过担心……然而半途他却再也支持不住,眼前又是一黑,等再看得清事物的时候,他发觉自己已跪倒在地上,手支撑在冷冰冰的冬日地面上,才勉强没倒下。
他痛得浑身颤抖,紧紧地用手压住腹部,心中却想道:百里屠苏啊百里屠苏,这刚刚到哪里?你就受不住了吗?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怎可如此脆弱?晴雪是女人,你是男人;晴雪不是辟邪之骨所化,你是;晴雪已被时间摧残了九百年,你却还年轻!就凭这三点,你有什么理由,比不上晴雪的坚持和忍耐?
这样想着,他心里便涌起一股狠劲,撑着站起身。然而刚刚站起来,却终是支持不住,失去了意识,倒了下去……
……
“屠苏,屠苏!……”一个男子的声音仿佛在耳边呼唤着自己。
“屠苏,你怎么了,快醒醒!……”
这个声音更清晰了些。屠苏睁开眼睛,看到眼前是一片冬日天空和一张熟悉的脸。是梅安夜。自己此时正躺在他怀里。意识一回来,剧痛也跟着回来了,他浑身一颤,不禁再次用手紧紧压住腹部。“嗯……”
“屠苏,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梅安夜满脸担心,关切地问道。他方才路过此地,看到屠苏跪倒在地,试图起身后却晕了过去,便马上过来了。
屠苏急促地喘息了一会儿,压下痛苦的呻吟,终于艰难开口道:“梅叔叔……拜托,带我……带我去……”
“带你去哪儿?……”
然而屠苏却想了想,自己这样被人捡回家,晴雪一定是要急坏了的;而若去了梅家,稍后碰上了林儿回来可就不好了,他不想被林儿看到自己如此;若是去了医馆,恐怕自己代替晴雪孕育胎儿的事情就要露馅,瞒不住了……这样一想,他马上急道:“我……梅叔叔,我哪儿也不去!……”支撑着说完这句话,痛苦便淹没了他,令他彻底失去了意识。
梅安夜低头看着自己臂弯中晕去的屠苏,他的脸色苍白得如此吓人,真是令人担忧害怕……“这孩子,说什么傻话呢……病成这样,岂能哪儿也不去?……”
说着,他抱起屠苏,匆匆地离开了此地……
梅安夜只知人若生病了,首先要去看大夫,哪里知道屠苏此时最希望的是回避大夫,他抱着昏迷不醒的屠苏,就直接急匆匆地赶到了柳桓的医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