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已经有女子哭了出来,人们都低下了头。
“你们觉得我和屠苏是妖怪,要想办法赶我们走。殊不知,没有我们二人,就没有你们的祖先的容身之处,也自然没有现在的你们。风晴雪从不求回报,但求不被以怨报德。我可以在这里向各位保证,如果赶走了我们,桃花乡的桃花,将再也不复光彩,花容溃败,生机失色。因为它们是我请求女娲娘娘庇佑的,整个桃花乡都是我按幽都旧法寻来的庇佑保护着。而且你们也赶不走我;”晴雪抬起头,柔和的脸庞上却满是坚定:“我是已活了近千年的灵女,我不是普通人。你们不能把我当做像外表一样的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一样,认为我可以随意欺凌。”
“晴雪姑娘,我们错了……”台下,有人开始道歉,下跪,渐渐地,人群跪倒了一片。
“不,各位,我说这些,并不是让你们向我道歉……你们若真是觉得我说的这些话,比不实的谣言更触动你,更让你相信,那么,不要向我道歉,哪位觉得后悔、自责的,明日里,到我家去,对屠苏道歉吧……”
人们跪在地上,许久才起身。此时他们的脸上,已完全不见了那种幸灾乐祸、惟恐没热闹可看的表情,都是一脸震撼和内疚……
而此时及方才,屠苏在自己房内,一直抱臂于胸前,靠在床柱上静静站着,看着前方烛龙之鳞传来的晴雪讲话时广场上的画面。他的晴雪,他今日此时才知道,已经成长为这样一位睿智强大的女性,原来现在的她,虽然表面与九百年前无甚大的差别,却已在时间洗礼之下,成长为这个样子。她在这么多人面前,用一席不卑不亢的讲话,就保护了他和孩子。是怎样的痛苦成长,才将当初那个天真懵懂的少女,变为今时这样……
片刻后,烛龙之鳞消了光芒,静静地落在了桌上,屠苏都没有注意。他只是想着晴雪刚才的样子,好想抱住她,不放手……
门轻轻地开了,晴雪推门而入。“苏苏,我回来了……”此时的她声音仍是那么悦耳可爱,已没了刚才演讲时的沉重之感。
屠苏却没等她再说一句话,就上前将她揽入怀中,抱住了她。
晴雪吃惊地睁大了眼睛。“苏苏,怎么了?”
屠苏没有回答,只是抱得更紧了些。
“苏苏,你怎么了呀……轻一点,小心孩子……”晴雪轻轻推了推他。
屠苏听了,适当地放松了一点,但仍旧不肯放开她。“晴雪,谢谢你……你讲得太好了……真的谢谢你,对我这么好……”
晴雪听了,笑了一下,说道:“苏苏说哪里话,我对你好,不是天经地义的吗?因为,苏苏也对我好啊……”
“不,我还是差的太多……我以为此世可以偿还你,保护你,没有想到,到此刻,还是你在保护我。”
“又来了,苏苏再这么说,我真的生气了……我不是说过了吗,你保护了我的孩子,就是在保护我,甚至比保护我还重要……我一直,也在被苏苏保护啊……否则我可能早就和孩子一起死了……”
“别乱说!……我不会让你们死的……”屠苏截住晴雪假设的话头。
“嗯,嗯!不乱说了,我听苏苏的……”晴雪双手缠上屠苏的后背,他抱起来还是让人觉得那么舒服,只是,两人胸腹相贴之处,真的是不一样了。晴雪不禁幸福地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我,我是开心呀……现在抱着苏苏,能够清清楚楚地感觉到,自己抱着的,是两个人,是我的爱人和孩子;同时也能感觉到,自己被两个最亲的人同时抱着……好温暖好幸福呀……这是我九百年来做梦都不敢想象的幸福……”
“晴雪……”
“嗯,苏苏,让我再这么抱一会儿吧……以后,再也不要像前面的九百年一样,远离我了,知道吗?以后,你们两个要永远陪着我,好吗……”晴雪闭上眼睛,微笑地贴了贴屠苏的脸颊。
“……好。”屠苏轻轻回答……
小小的房间之内,此时仿佛充满了世间所有的幸福与光芒……
屠苏前一天刚经历了一场严重的折磨,今日因为关心晴雪,又起得太早、一直看着烛龙之鳞传来的画面,心情不平静,如今见晴雪已经安好回家,并且把事情解决得比想象中要好得多,终于放下心来。这一放心便觉得疲累难当,困得根本睁不开眼睛站不住,所以刚到中午就躺下休息了。
晴雪今日才得知罪魁祸首竟是温良,若不是分不开身,她真想即刻就冲到温良面前去找他算账对质。此时看着屠苏有些苍白的脸庞、令人心疼的睡颜,她的爱便战胜了一切负面情绪,管他什么温良,也不及陪伴她的夫君重要。跟温良生一场气哪里比得上陪在屠苏身旁拥有的片刻柔情?屠苏睡得很沉,她就一直倚在他身边,一声不响、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即便如此单调不动,也看不够。
在上午的大会上,晴雪说了请那些相信她、并感到后悔自责的人,明日到家里来对屠苏道歉。她没有想到的是,这刚刚是本日下午,离明日还远得很,就已经有人来敲门了。晴雪看屠苏还未被吵醒,赶忙尽快开了门,一看,果然是一群村民在门口。
这群人中有男有女,一见晴雪的面,就开始拱手道歉,并一起闯进了院子里,表示要见屠苏,亲自向他道歉。晴雪见他们脸上带着真实而深刻的悔意,忙道:“各位乡亲们,你们的心意,我替屠苏收下了……如今,他并不能见你们……”
“晴雪姑娘,他不见我们,定是他不愿意原谅我们了……也是,我们听信和传播的谣言那么过分,竟然还说要把你和屠苏赶出桃花乡!……简直就是白眼狼……即便你不跟我们这些晚辈计较,屠苏他向来疼惜你,我们对你那么过分,恩将仇报,他不原谅我们,也是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