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果真要成全这只野猪?”风晴雪笑问,“月老的收山之作,竟然是一只野猪?”
他没点头也没否认,默默朝山顶而去。
春天一到,不论白天黑夜,天气都变得很喜人,各种花草的香味弥漫在越来越缤纷的山野之间,生出嫩芽的树枝上托着半弯明月——不知这个时候,月宫里的女仙们是否还在很欢乐地追兔子玩。
天空已经永远是天空了,再也回不去了。这一点,他的预感变成了现实。
在彻底放下这个身份之前,他确实应该再做一些什么。
跟他想的一样,在山顶那一团泥巴前,一个丑丫头正在虔诚地磕头。
她的动作很缓慢,磕一个头,便直起身来默念些什么,然后再磕,如是往复,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难道,她每次都是这样,直到天明?时间分分秒秒地过去,他分明看到她的额头已经破了,这只野猪阿,是连轻重都不知道的吗?
鲜红的血,混着泥土,印在她的额头上,更丑了啊。
可她磕得那么认真,眼里是满满的虔诚与期待。
风晴雪叹了口气,说:“就成全她吧。我看着都心疼了。”
“走吧。”他说。
专属于他的红色世界里,不停磕头的妖怪变成一个越来越淡的黑点……
翌日深夜,他履行诺言,不但带来了月老,还带来了她最重要的人。
今夜没有月光,只有呼呼吹过的冷风,就算春天到了,难免还要熬一场倒春寒,这是惯例。
阿松紧紧抱着被扔到地上的没有知觉了的智巍,吃惊地看着面前的定言:“你说你就是月老?”
“抱歉,破坏了你的想象。”他上前,拍了拍他的“塑像”。
“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阿松一如既往地老实,“我现在很紧张,又很高兴!很高兴很高兴!”
风晴雪笑看着她:“你这野猪也算是有福气,碰上我这个专门成人之美的朋友。”
“嗯嗯。”阿松已经激动得说不出话来,望着定言,“月老大人,接下来,要我做些什么?”
他转过身,笑:“回答我几个问题就好。”
“什么问题?”她喜形于色。
“这个男人,爱你吗?”
“他……”阿松的思维似乎被堵住了,好半天才犹豫着说,“爱的。”
“如何爱的?”
阿松又被问住了,努力回想了许久,说:“他知道抓复僵有危险,总提醒我下次小心。他怕别人发现我是妖怪伤害我,把我藏在山洞里。他会带吃的给我。他还说,我是他非常重要的人!”
“阿松,”他走到她面前,蹲下来,温柔地看着她,“如果他对你说的不是‘下次小心’,而是‘不要再去’,你的答案才有说服力。”
阿松一愣。
他的手指抚过她额头上的疤:“爱你的人,不会把你放进危险里,不会在亲人朋友面前将你藏起来,最重要的是……”他看着她越来越愕然的双眼,说,“不会那么开心地去娶另一个女人。”
“可是,”阿松支吾着,“我一直在努力,他的任何要求我都会去做,我不让他有一丁点不开心。如此下去,我们……”
“努力?!”他打断了她,“你可以努力去抓一只鹿,可以努力去修炼成人,甚至可以努力让自己变成这片山林乃至整个世界的霸主,但,你根本不可能努力让一个不爱你的人爱上你!”她呆呆地看着他,张着嘴,说不出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