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返牧云 中

“哇小野原来你真的还活着。”

“就是就是，还长高不少。”

大牛与小兔捏捏他的脸，对小野归来任然感到不可置信。

村里的大人都瞒着他们小野的事，若是小野没回来，再过段时间小兔甚至都要组织村里人一起给小野立块碑了。

“唉真没想到不过三年就长得这么大了。”

“等你十六的时候我就给你整坛果子酒。”

““那个 ，兔大娘那时候我还没成年……””

“而且酒这种东西也不好喝……”

小野小声嘀咕道。

“哈哈，放在青水可是有限制，但放在黑峰可是妥妥的成年了。你好歹是黑峰的狼，整得霸气点，吓得那些鼠辈都不敢再来才是真的好。”

兔大娘很是豪爽地拍了拍小野的肩头，一脸欣慰。

“娘，我也想喝！爹那宝贝的果子酒我都还没尝过呢！”

“一边去，才多大点就要喝酒。刚刚在林子里被吓得屁滚尿流的都不知道是谁。”

小兔只觉得屁股一凉，就被兔大娘一脚撩到一边去。撇了撇嘴，莫名的窝囊感只令他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牧云村的景色经过修缮后甚至比之前更加宜人。这几日，小兔和大牛拉着小野在村子中逛了一圈，看遍了他这三年从未见过的新景色。他好似变回了从未离开牧云村的模样，忘却了这三年来在五步谷发生的一切。

鹿爹若是还在，此时的他恐怕会更加幸福。

“要是大羽木还开着就好了，不过听鹿娘说你待几天就要走了，可能见不到它开了。”

见小野望着光秃秃的树杆出神，大牛搓搓蹄子有些遗憾道。

“呸呸呸，说得好像一辈子都再也见不到一样。”

“再说这大羽木自从上次那场大火后就再也没开过了，还能活都算不错了。开花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一旁的小兔敲敲大牛的脑袋道。

小野的嘴唇微张着，就这样静静地看着这颗大羽木，似乎发现了些许不同。

“小兔，大牛，你们有没有看见，风里面飘着金色的颗粒?”

静立了许久，他的眸中依旧带着几分呆滞，好似真的看到了什么。而一旁的大牛与小兔更是摸不着头脑，别说是金色的颗粒了，二人就连是一条蛛丝都没发现。

小野轻轻伸出指尖，点触着半空中悠然漂浮的金色粒子。微风悄然拂过，那些闪烁着微光的粒子仿佛被赋予了生命，迅速向一处聚拢。在两人惊愕的目光中，它们逐渐勾勒出一片金黄落叶的轮廓，最终轻柔地飘落，稳稳地停驻在小野的掌心之中。

这片正是大羽木的落叶。

金黄璀璨，光滑如镜。

三人傻了眼，根本不知这大羽叶从和而来。按照羽叶飘来的方向看，这些粒子并不来自于鹿神树。

冥冥之中，竹林的深处传来阵阵回音。环绕在他的耳廓，旧旧不散。模糊的声响根本令人无法分辨，小野眼神微变，眼神中逐渐变得犀利无比。

“小野你到底在看什么，我们怎么什么都看不到啊?”

小兔在挥挥手，见小野和块木头似的立在原地更是百思不得其解。

“小兔，大牛，如果我在日落前没回来你们就不用等了，我去去就回。”

“去?去哪?”

还未等二人反应，几片竹叶落地后他的身影便消失不见。

竹林中，小野的身影在翠色之间穿梭。他以最快的速度向着那片大羽叶飞来的方向跑去。

诡异不止一处，那声声响绝对在他的记忆中能找到答案，但过于遥远模糊的声音令他无法分辨那到底是什么。

他能感受到些许金色的颗粒在身边飞速掠过，越往前跑越是能感受到那股隐隐的形元波动。

翠叶渐褪，身边的竹叶竟逐渐化为片片火红之色，鲜艳的橘红中夹杂着金，身边的竹竿也逐渐变为棵棵繁茂的树。

眩晕感一丝丝冲击着大脑，身边的景象犹如幻境般变幻莫测，如同梦境般令人难以自拔。

小野眼前扭曲的景象因眩晕不断加剧。他没有停下脚步。脚底凝元，一个蓄力下令身体迅速飞向竹林深处飞去。相反，心中的疑惑令他更加想看清这片竹林的尽头到底是何物。

“小野……”

飘渺的回声中，一声小野的名字回荡在他的耳边。

空灵的声音回荡在四周，不知从何处发声又不知从何处消失。唯一变化的便只是变得略微清晰些的声音。

可，那微弱的形元波动却在这时戛然而止，小野脚步急停。没了形元波动的感知，他无法确定那未知之物的方向。

刚刚发生的一切在关键时刻戛然而止，就像平日熟悉的感觉——

如梦初醒。

迷糊，恍惚而又有几分清醒。

日落月升，皎洁的月光为金色的大羽叶镀上一层别样的光芒，圣神耀眼。

小野坐在树杈上，盯着指间中金黄的树叶，对白日发生的事感到极不真实。他很想问问鹿娘，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白日莫名其妙掉了片大羽木的叶子，然后跑到竹林里追了半天，最后什么也没发现，倒让村口的大牛小兔着急好半天。

“唉——”

小野无奈地长叹一口气，从屋顶跃下，迎面撞上的则是在刚刚还在屋内读书的鹿娘。

“刚回来就愁眉苦脸的，今晚没吃饱么?”

鹿娘轻笑一声，翻动着手上的书籍调侃道。

“鹿娘，那个……”

小野话音未落，那模糊的声音便又开始在他耳边回荡。如同低鸣的咒语，只闻其声，不明其意。

他再次愣在原地，只不过这一次，他显得有些束手无策。

“我也听到了，想必白日小兔大牛也是听到了也是此声吧。”

“只不过此声对他们来说有些刺耳，我见到他们二人时可捂了耳朵好一阵子。”

鹿娘望向远方，淡淡道。

“鹿娘也?”

小野惊愕，原来不止他一人能听见此声。

“千锁之森，可是你三年来历练的林子?”

“对，不过按时间来讲千锁之森很难找，想再回去也难了。”

“相栖相存，境由心生。”

小野似懂非懂，更多的则是脸上的惊讶之色。他从未想过，鹿娘也会对千锁之森有所了解。

“我早年珍藏的古书可不比五步先生少。”

“你待在千锁之森的秘境三年，释放出的形元滋润了整片森林。这片土地早已接纳了你，与你的意境勾连起千丝万缕的联系。”

鹿娘翻动着手中的古籍分析道。

“鹿娘的意思是，这声音是千锁之森传来的?”

“正是。”

“那这声音是想告诉我什么吗，为什么怎么寻都找不到源头。”

小野问道。

“并不是它在呼唤，而是你的心在说话。那冥冥的呼回声不过你与它的共鸣。若是心生杂念你与千锁之森的联系必然会断开。”

“至于想知道你的心倾述什么，便只有进去才知道了。”

鹿娘的目光悠远地投向远方。幽暗的竹林深处，点点金光若隐若现，仿若繁星坠落其间。那一片片散发着淡淡金色光泽的竹叶轻轻摇曳，像是在低语着远古的邀请，悄然引诱着小野步步踏入这片秘境。

似真相似陷阱。

“看着前方走，不要回头。静心凝神，口念‘心生宁静，意间永存’不到其地万不可停下。”

说罢，鹿娘轻轻地扭了小野肩头一把，将他正向那闪烁着金光的竹林。指尖一推，将他送向那未知之境。

小野语塞，不知该说什么。又牢记着鹿娘的告诫，不敢再回头问些什么，只是直直地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