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胭脂

陈芊芊无法从韩烁身边离开，韩烁也没有要找神媒驱鬼的意思。

两人就这样相处着。

韩烁用膳的时候会多备一副碗筷，白芨第一次看到的时候，还以为是少君给他准备的，一时感激涕零。

“少君，我配上桌吗？”

“你不配。滚蛋。”

白芨流泪满面。少君是多么心地善良啊！见他承受不起如此厚待，还准许他离开。

所以说，白芨你这脑补的本事是跟你家少君学的吗？？

“坐吧。”屋里没有其他人了，韩烁帮陈芊芊拉开座椅。

他发现虽然陈芊芊现在是魂体，但很多时候她都喜欢坐着、卧着，倚靠在别的物件上。

有时候实在找不着地方，她就挂在韩烁身上，听着他与白芨交代事情的对话，不甚明显地打个哈欠。

“你的脸色比昨日更差了。”韩烁打量着陈芊芊的脸庞，她的魂体似乎比前段时间更透明了些。

陈芊芊有气无力地伏在桌上，气若游丝地开口：“可能吧，感觉很是疲惫。”

韩烁担忧地看着她，手足无措。

半晌，他略带犹豫地提议：“要不要出去沾沾香火气？我带你去城外的依云寺。”

陈芊芊挑眉：“你确定不是想害我被驱散？”

韩烁连忙摆手解释道：“不是，我长姐就在依云寺闭静养，她擅长奇门八卦，或许能有办法。”

“那便去看看吧。”陈芊芊兴致不高，反正韩烁想去，她也没得选。即便自己不主动跟着，韩烁一走她也得跟着动。

在前往郊外之前，韩烁先在城里街道兜了一圈。

“你这是做什么？”

“上门求人，总要给长姐带上手信。”

陈芊芊略一思忖，确实如此，于是不再说话。

走着走着，陈芊芊发现他们走进了一家胭脂水粉店。

“你要给你长姐买胭脂？”陈芊芊好奇他们姐弟是怎样的相处模式。

韩烁微微颔首，因为有旁人在，没有搭话。

商铺里头货架上玲琅满目，韩烁一个大男人独自逛胭脂店，在花垣倒也不算什么稀奇事，连店主也只是一抬眼并未多说什么。

韩烁拿起一盒胭脂打量着。

陈芊芊坐在货物架子上晃着两条修长的小腿，拿手指戳戳试用的胭脂，意料之中的戳不到。

小姑娘撇了撇嘴，攀上韩烁的手去试色。一道鲜亮的红色浮现在韩烁的手背上。

“还挺好看的。”陈芊芊伏在韩烁耳边轻声呵着冷气。这胭脂的色彩勾起勾起了陈芊芊花钱的欲望，可惜如今魂体也买不了用不上，她倒也没有说自己想要。

店里的伙计端着个笑脸介绍道：“公子好眼光，这是咱们店这个季度的新款，买得可好了。”

“给我拿两盒，分别包起来。”韩烁又拿了两盒粉脂示意伙计一起包起来。

“你买两份做什么？”陈芊芊看着他的动作迷惑不解，“还有一份你要拿去讨好楚楚？”言语间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酸意。

韩烁只是小声地说了一句：“不是。”接着把其中一份胭脂塞进了怀里，另一份包装繁杂的拎在手里。

前往依云寺的旅途一切顺利，依云寺那光头的主持跟陈芊芊擦肩而过也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见此情景，陈芊芊心里也凉了一半，只怕那位玄虎城大郡主也未必能帮的上忙。

“太作孽了！韩烁你是不是蠢？”

韩烁表明来意后，就被长姐韩熠劈头盖脸一顿臭骂。

“对自己媳妇下毒，如今还来求我做什么？”说罢韩熠点了三炷香插在案上的香炉里，并往陈芊芊的方向招了招手，“来，弟妹，快过来让我看看。”

凑得近些，陈芊芊方才看清她的模样：一袭黑色的长袍，惨白的脸庞没有一点血色，唯有唇瓣的一点红是她身上唯一鲜亮的色彩。

“点香就能看到吗？”陈芊芊好奇，她记得在灵堂里母亲和楚楚上香时也并未看到自己的样子。

韩熠摇摇头：“原本我裸眼就能看到的，不过前段时日伤了元气，才来依云寺修养。”

“依云寺的香火还是挺旺的。”韩烁附和道，手里还提着胭脂盒子，就是不知道要什么时候送出去。

陈芊芊见他自己没有意识，只好替他对大郡主说：“长姐，韩烁给您带了花垣城的胭脂，要不要试试呀？”一边用眼神示意韩烁搞快点自觉点。

韩烁像是这才想起来的样子，连忙将手信双手奉上。

“真稀奇，韩少君不仅没带白芨来给我添堵，还给长姐带礼物了！”韩熠勾起唇角，“果然男大不中留啊……”

陈芊芊下意识地也看向韩烁，韩烁手上动作一僵，有些恼羞成怒：“长姐！这胭脂你还要不要了？”

“要的，要的。”弟弟什么的，偶尔逗一逗还行，总得在弟妹面前给他留点面子。

陈芊芊微微垂下了眼眸，她原以为，韩烁只是想摆脱自己。没想到，他对自己，还算有几分上心。

韩熠收下了胭脂，就算是接受了他的贿赂，自然要给他们指一条明路。

至于他们会不会照做，就不是她操心的了的。

回到月璃府的两人……不，一人一魂脸色都有些不自然地不看对方。

表面上看起来只是两个人按最远限制距离端坐着，面无表情不知在想什么。

唯有房间里的烛火时不时爆出一声烛芯炸开的声音，显示出陈芊芊内心的不平静。

还未宁静多久，白芨就带着一队人如流水一般摆了一大桌放在韩烁面前。

“少君，您去大郡主那儿走了一遭，想必受了不少寒气。我着人安排了大补的菜肴，给您暖暖身子骨。”

白芨这波拍马屁倒是没有那么不合时宜。

“菜留下，你，滚蛋。”

“好嘞，少君。”

白芨屁颠屁颠地跑门外当门神去了。

屋内，韩烁默默地开始孤独用膳。不过这一回，他没有招呼陈芊芊，就，今天的菜谱让他没眼看。

倒是陈芊芊听到动静，自己瞟了两眼。

这不看还好，一看陈芊芊就黑了脸。清蒸鲑鱼，炭烤羊鞭，人参牛肉汤，当归黑米茶……这就是白芨说的“暖暖身子骨”？

陈芊芊此刻就想把白芨举起来晃晃听听他脑子里的水声是不是宛如碧波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