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江冉和八九对视一眼,后者心领神会跳到君若焕肩膀上,将几根白色触须伸到他的背后开始发动洗脑技能。
“……总是想到罢了……就像他还在长春宫一样,又或者是进宫前……”
他说话时语气倒真像在回忆一个故去的友人,眼眶也蓄满了晶莹泪珠,整个人格外无辜可怜。
“你还记得你父后的事吗?”
君若焕到底是个十一岁丧父的人,听到这话低垂着头有些失魂落魄“父后……是个很温柔的人……”
“从前我顽皮父后会带着我在宫里到处走给我叠蟋蟀……先生布置的功课也会为我解答……”
“不管宫中哪位娘娘父后都一视同仁对待……有孕嫔妃也亲自派人看管照料……”
“我……我特意跟嬷嬷学了做芋泥红枣糕……还没来得及……给父后尝尝……”
少年断断续续的回忆勾连出江应愉的部分意识,江冉能感受到自己这位雇主的情绪起伏有些不正常。
【你和沈怜关系很好吧】
【……年少有些交情,他贵人多忘事早不记得那些蠢事了】
听得出他语气不善。
“君父……父皇很喜欢那位乐娘娘吗?”
喜欢?江冉不知道,原著来看算是喜欢,遣散六宫独宠一人。
今天的事至少可以让他确认聚湘宫一屋子人各怀鬼胎,也就只有乐言觉得自己是真爱沉浸在小世界沾沾自喜了。
“君王宠爱如流水,风水轮流转。”
“我倒庆幸你父后看不到现在这些脏事。”
“可君父也是受宠的,只是没有亲生的孩子……”
江冉看着君若焕的脸微微一笑“君父有你,这就够了。”
因为有你,所以他大概清楚沈怜在孩子眼中是个什么样的人。
因为有你,将来可以方便操控立储。
因为有你……他可以更顺利完成任务。
“所以千万别妄自菲薄。”
八九被自家宿主眼里的算计惊到了,触须扎的更起劲儿不少。
君若焕有些呆愣地看着江冉,丹凤眼里有欣喜也有怀疑和不可置信。
“您……”
【给你儿子一些温暖的回忆,把他稳住】
江应愉“……我不想……”
【你想,我编的故事万一露馅了你的愿望也要泡汤,动动嘴皮子就行了】
江应愉“…………”
“父后在成婚前是个……”
“皇上驾到------!”
屋内两人起身迎接君自远的到来,此刻天色已经不算早,江冉当然不觉得主角攻这时候来是为了那档子事,行礼后两人相对无言沉默着,无形屏障让殿内合适的温度也有些凉意。
和一个没好感的人靠太近不舒服,江冉巴不得君自远赶紧滚。
“焕儿你先退下。”
“……是……”
门被关上,微弱烛光洒在年轻帝王的侧脸与龙袍上,男人似乎想说什么却只是静静看着面前属于自己侍君的脸“……朕……有事和你商议。”
“皇上说便是,臣愚见恐污了您的耳朵。”
“…………皇妹不日回京省亲,你替朕起去迎她……毕竟你们也多年未见……”
按理这种事应该由君后或皇后与公主会面,即使后位空悬也该由宫中位分最高的琬贵妃或者最受宠的楚越来做。
原著剧情设计之一也的确这么安排。
和政公主君自澜,君自远十三皇叔的女儿,生父早逝后先皇收为义女,三岁赐封号,十五岁远嫁边塞,丈夫死后两年时间独揽漠北军政大权近十年恩威并施各地臣服。
原著重点描写这位公主对乐言的欣赏以及成为对方打脸后宫的金手指之一。
“皇上所言臣却之不恭。”
“……我们之间何时如此生分了?是因为乐言?”
江冉心里已经把这个神经病翻来覆去骂了几十遍,脸上依旧是不变的云淡风轻“臣惶恐。”
“还在愧疚不能为朕生儿育女吗?”君自远继续追问“只要让太医想法子孩子总会有的!你不知道朕有多盼望我们的孩子!”
他似乎也察觉到情绪和语气都不对也只深深叹口气,看江冉的眼神也有些失望。
“……朕会对你好……无关子嗣,你还是不肯信朕吗?”君自远自认已经放低了身段,语气也满是急迫与关切“为了怜儿与朕置气?”
“……”
【呕吼,吃到大瓜了】
“臣惶恐,臣不敢编排先君后。”
“…………”
两人的僵持以君自远拂袖离开为结局,江冉恭敬行礼送走这个瘟神只觉得空气都被染脏了“八九,这里好多精神病。”
【确实,要了命了,主角攻脑子出问题了?原著也没见他多爱江应愉啊】
是个表演型人格的脑瘫患者。
“他目前没什么用,和政公主的资料?”
【对方和沈怜关系很好,三个人虽然成长轨迹基本同步,和政公主和原主没什么联系,这次回宫是一个大的剧情点】
八九解释完后简单概括就是乐言有孕了。
而作为虐恋文的第一个孩子必定是遭受折磨的,而原文接待公主的是楚越,乐言在大殿被楚越要求当众献舞结果突然晕厥被太医诊出喜脉,倒霉蛋楚越被禁足三月成为两人play的一环。
而和政公主也对这个倔强的哥儿起了好奇的心思,最后被对方“人格魅力”折服。
“现在首先是查沈怜的死是什么因素参与,我们和江应愉的联系受限一些事问不了他。”
他的愿望bug就在不久前被紧急消除了,和原主之间的联系也被暂时封闭。
“看来直接问行不通了啊……”
【我觉得君自远肯定和沈怜的死有关,不然江应愉为什么恨他?估计是那场刺杀有问题,原著颐王就是个打酱油的NPC,如果沈怜是真爱那他肯定不会这么轻易让这事翻篇】
指尖摸索着白玉茶杯,江冉看着铜镜中的美人缓缓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我该准备一下见见那位和政公主了。”
沈怜是九月十三病逝,江冉穿来的时间点在两年零八个月后,这位君后从宫妃以及奴才口中都是“心慈和善完美无瑕”的活菩萨,关于对方的美德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八九分析后觉得这些话虽然有可能是拍马屁但一定有依据,那场隆重吹毛求疵的葬礼从小说中几万字的场面描写就能看出来。
深夜,江冉百无聊赖到处观察房内有没有暗格一类,最后在妆台的屉子下找到一个上了锁的锦盒。
盒子表面是有些陈旧却依然精美的大雁花纹,江冉懒得到处找钥匙直接把锁卸了下来。
“嗯?这东西有点意思。”
【什么啊?】八九充当电灯泡靠近了盒子照明【这……】
盒子里是几张泛黄的信纸、一本经常被翻阅边角有些旧的诗册,封面写着“怀卧”二字,以及一枚裂成两半的平安扣,内侧是不起眼的“和政永安”几个字,看上去是祈求大鄢政局稳定国泰民安的意思。
只是看起来不像被很好保存着,不少地方都已经磨损。
江冉很自然地翻看着信纸,短短十分钟厚厚的一摞已经被看完了。
时间短,信息量却很大。
“有意思……你猜君自远知不知道这东西的存在。”
【……应该不知道】
毕竟自己的侍君和家族往来密切对于一个暴君来说可谓是太岁头上动土的作死行为。
江应愉看上去不像个明知故犯的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