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三宝在给高城包扎完毕后，起身回宿舍，高城笔直地坐着，绝对的没有半分感谢之意。
她放心不下地看着高城，高城狠狠瞪着她。
她只好灰溜溜出去，并把门从外边轻轻地带上。
高城一个人怔怔看着他自己的房间。
回到宿舍，许三宝对着那封写不完的信瞪了半晌，终于把它收了起来。
说是顶不住就给班长写信，这信却一直没有写完。
那天晚上，
许三宝明白一件事，顶得住和顶不住是个选择题，
他们没有选择顶不住的权利，这个答案在入伍第一天就已经定下了。
就在许三宝又开始在三班的宿舍里扫地的时候，一个人影惴惴地站在门口黑暗里。
是高城，
他像个初来乍到的陌生人，站得离门有点距离，
看着屋里。
刻意回避着许三宝的目光。
就在高城正要进门的时候，熄灯号同时吹响，两人怔了一下，
许三宝伸手拉灭了灯绳，一片漆黑中立刻听见一个人撞在门框上，然后是高城恼火的声音：
高城“你搞什么！”
许三宝“报告，是熄灯号。”
高城“我想给你包扎一下你的手，这乌七麻黑的我怎么包啊！”
许三宝“熄灯号吹过了……明天吧。”
高城“开灯哪！”
许三宝“执勤会来查的……已经来过一次了……违反纪律了……”
高城“我跟他们说！我是连长！”
两个人在黑暗里小声地争辩着，高城恨得咬牙切齿，终于放弃。
高城转身回自己的房间，他再次不知撞在什么东西上边，愤怒地低声嘶吼：
高城“干吗把过道灯都关了？！”
许三宝“一直说节约用电……我们就两个人……要开灯吗？”
高城“不用了！”
高城恨得压低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
高城“你最好破伤风死掉。”
许三宝听着那个脚步声磕绊了两下，去远，
许三宝“连长再见。”
三班的宿舍空了，许三宝就把自己的铺盖卷搬到三班宿舍来，三班只要还有她一个人，宿舍就不能空着。
她正打算关上三班宿舍的门。
高城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高城“许三宝！”
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高城的声音去尽了恼火和怨愤，只剩下失落和软弱。
高城“今晚上……我能睡在你们宿舍吗？我保证，这没有违反三班伟大的内务条令。”
这次，许三宝没有反对。
所有连一级单位的宿舍灯都已熄去，仍亮着的灯基本都属于连以上军官的办公间和住处。
七连是最黑的一处，在星星点点的灯光中它黑得像能吸收光线。
三班唯一的光源是外边的月光，许三宝在屋中站着，直到高城抱着被褥磕磕绊绊地进来。
她想上去帮手。
高城把被褥胡乱扔在一张下铺上：
高城“别管。你上床，睡觉，这是命令。我就是在自己屋待烦了。我也有很久没睡过士兵宿舍了……”
他回头，发现许三宝已经上床睡了，
实际是从他说出“命令”两字后几秒内就翻到上铺了，并且是极标准的睡觉姿势。
高城“我能脱衣服吗？”
许三宝“您脱吧，我不看。”
于是，许三宝又睁开眼睛，紧紧盯着天花板，
许三宝“穿着衣服睡觉对身体不好。”
高城愤愤地看着她，然后和衣摔在刚铺的被褥上，砸得连着的几张铺一起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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