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人生不相见

伤心花开香泪落，摄魂召唤合欢铃，伤心奇花纷飞后，千古铃音响入耳。敢问伊人沉睡何时再还？

镇魔古洞内，鬼厉释放从冥灵峰收集的天地灵气注入碧瑶体内，加上伤心花的法力和合欢铃的力量，希望能复活碧瑶。

这是最后一丝希望了，他等了十年，寻了十年，盼了十年，苦了十年，只想她早日醒来，践行答应她不管红尘俗世，游历人间。

可是等了许久，碧瑶却没有醒，鬼厉心头抽搐，像被绳结渐渐拧紧，挤得他喘不上气了。他绝望地闭上眼睛，就在此时，碧瑶眼里滴下一滴泪，滴上伤心花上，伤心花开了，发着淡淡绿光，鬼厉惊喜地睁大眼睛，缓缓抬头看向碧瑶，他以为她就要醒了，沉重地喊道：

鬼厉“碧瑶。”

他伸出颤抖的手擦拭碧瑶脸上的泪，却不见她睁开眼，失望又一次敲打在他早已破碎的心，燃起的信念再一次被浇灭。

十年寻觅复活之术，换来的却只是碧瑶的一滴泪。

他仿佛看到了十年前碧瑶站在他面前的样子，轻捻伤心花，总是在他危难时刻出现，护她于水火，就在最后一刻她都要拼死护下她。

他如同死尸般，眼中无神地注视着碧瑶，片刻后，小心地抱住碧瑶坐在了地上，摩挲着碧瑶的脸庞，黯然泪下说道：

鬼厉“既然没办法复活你，那我便与你一起去九幽，下辈子我一定会找到你，护你周全。”

情愁化作泪两行，一切信念尽打碎。

鬼厉做好赴死的准备。

小白深感不对，匆匆赶到镇魔洞，便听见了此话。此时这洞里摇晃起来，落下些碎石。小白迅速走到半死不活的鬼厉面前蹲下对他说：

小白“鬼厉，这洞要塌了，快走。”

不知怎的，小白对鬼厉如此耐心，也许因为是侄女婿。可却怎么也劝不动，硬拽也无用。

红尘旧梦一场空，身在九幽无力回。

鬼厉“既然我没有办法复活她，和她一起死又何妨？”

鬼厉痛苦地说道，头也不抬地对小白道：

鬼厉“你的恩情，只能来世再还。”

小白皱了皱眉，她无力改变他，除非还有救碧瑶的机会，不然九头牛也拉不回倔强的他，她灵光一闪，急切地开口说道：

小白“还有机会救碧瑶。你快起来，先保护好她的身体再说。”

鬼厉终于抬眼，眼中又有些许希望，怔怔地看着小白。

小白无奈之下二话不说，将碧瑶收入伤心花中吃力地拽着鬼厉走出古洞，洞外她将伤心花交给鬼厉，说：

小白“鬼厉，这世间万物皆有它的命数，既然碧瑶的身体能安然保存，总有一天会救醒的。”

鬼厉“你方才所言何意？什么办法？”

他没有忘记刚刚小白在洞里说的话，追问道：

鬼厉“还是你是在骗我？知道复活碧瑶乃我执念，以此来拾起我求生之念？”

小白“鬼厉，看来你挺聪明的。”

顿了顿声音又道：

小白“不过这只是其一，我确然想到此法或许能复活碧瑶。”

鬼厉问道：

鬼厉“什么办法？”

她看了鬼厉一眼，转过身，讥讽道：

小白“之前你说过这十年若没有办法复活碧瑶，下一个十年会继续努力，直到复活她为止，难道你忘了吗？”

鬼厉眼神有些闪躲。小白一阵无奈，顿了片刻摇了摇头，接着说：

小白“罢了罢了，与你讲道理讲不通，不过这个方法希望渺茫，不知你可愿一试？”

鬼厉“只要有机会不管成功与否都要试试，不试又怎会真的可行不可行？”

听至此小白也放了心，反正他已没有求死之心一切好说，俩人往前走，边走边谈。

小白“一千年前我曾听说过一个地方——南疆灵山。那里居住着一个族群，名为黑巫族，据闻有招魂引魄之能。不过我也只是道听途说，而且已过了千年，再说了我被云易岚和上官策封印了三百年，外界的事着实知之甚少。你也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小白朝鬼厉解说，转过头看了看一身黑红没事喜欢带着黑蓬的鬼厉。

鬼厉眼神坚定，仿佛势在必行：

小白“不管是真是假我都要一试，我还欠她一个承诺，百年千年我也要等她归来。”

小白笑了笑道：

小白“那你以后可别想不开了，侄女婿，可不能再生出求死之心了。”

只见鬼厉尴尬的点了点头。

鬼厉望了望周围，不见野狗便担心道：

鬼厉“野狗呢？”

小白说道：

小白“死不了。走吧，我们快离开十万大山此地现在戾气甚重。到时候焚香谷结界被封印你我恐怕就要在此一生了。”

而此时的焚香谷，田不易等人还在结界处等陆雪琪等人归来，几道光透过结界，陆雪琪，林惊羽等人安全到达，带着重伤的萧逸才，也顺手带回了野狗。田不易挺着肚子瞥了野狗一眼便向陆雪琪等人问道：

田不易“逸才怎么了？”

陆雪琪抬手拜道：

陆雪琪“田师叔，萧师兄与神兽搏斗受了重伤。”

田不易招手几名青云弟子上前扶住萧逸才，说道：

田不易“先带逸才稍做休息。”

随即朝四处看了一下，问：

田不易“小凡呢？他没和你们一起回来吗？”

田不易一直担心鬼厉，毕竟师徒一场，终究放不下。

林惊羽“师叔，我们以为他已经出来了。”

林惊羽满脸惊愕，说道：

林惊羽“他还没有出来会去哪里？”

而一旁的石头走过来说道：

石头“别担心，小凡兄弟命好，一切都会好的。”

曾书书“石头。”

曾书书惊喜道，

曾书书“你来了。”

俩人一同叙旧了番。

石头从来没有想到当年小池镇一面便是与碧瑶永别，真是世事无常，命运弄人啊。突然感慨道：

石头“碧瑶姑娘是一个心善之人，可惜……唉！”

只余一声叹息。

石头“希望小凡早日摆脱。”

过去了半个多时辰了，也不见鬼厉的身影，青云的人突然担心起来，这群青云门人中都是鬼厉年少时的挚友或者良师自然会担心。

林惊羽“小凡怎么还不出来？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林惊羽担心道。

曾书书“别担心，他聪明着呢。任何事他都会化险为夷。”

曾书书很是相信鬼厉，在一旁安慰林惊羽。当然此刻他的心也是悬着的。

野狗“哼哼…”

野狗冷哼，突然大气凛然一副俨然受死的模样，愤愤道：

野狗“你们以为鬼厉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当真是为了复活兽神？你们自诩名门正派还是他的旧友却从未相信他，他只是想救心爱的人罢了，可是你们呢？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止他复活我家少主，若不是当年少主多次抛弃门派之见助你们，你们青云弟子一个个能活到今日？你们一口一个魔教妖女总想除掉她，总让她背锅，可是她至死都没什么怨言。”

言至此野狗有有些哽咽，过去那些年跟着碧瑶，她至少把他当人看，不像别人，更不像年老大真将他当条狗，野狗接着慷慨激昂，道：

野狗“你们自诩正派却容不下张小凡，还要将他置之死地，还说魔教为祸人间，你们青云门杀的人也不比魔教少，怎么你们是正义的我们就是魔道？什么狗屁的道理。还维护天下苍生，难道那些从未做过坏事的妖和人也是坏人？自诩名门正派，切～”

野狗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他看不惯所有人这么对鬼厉，毕竟鬼厉从来没有将他当下人看过，再说了少主临终前说过要他保护他的。

野狗“正派却做一些背信弃义的事，连魔教都不如，我们至少有义气。”

野狗翻了个白眼，反正他今日是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这些话激怒了田不易，表情有些勉强，只见他喊道：

田不易“你一个无名之徒有何资格在此大言不惭？”

田不易发功砸向野狗，林惊羽等人也是吓了一跳，猝不及防，曾书书欲阻止喊道：

曾书书“田师叔。”

就在此时，一道黑气挡住了田不易的攻击，救下野狗，野狗闭着眼睛过了半会儿也未见他倒下，睁开眼睛却见自己安然无恙，他以为他今日必死无疑。

一睁眼便瞧见鬼厉俊俏的脸，生得冰冷，让人不寒而栗，当然野狗倒是不怕他，因为他多多少少了解鬼厉的脾性。

野狗“副宗主。”

野狗有些惊喜，把提到喉咙上的心也放下了。

野狗“你，你没事吧？少主呢？她……”

小灰“吱吱吱”叫了几声，不知从哪爬出来的，跳上鬼厉肩上，深深地看了看田不易。

鬼厉眼中暗淡，说道：

鬼厉“碧瑶……她没事。”

田不易“老七。”

田不易也顾不得其他有些颤抖地喊了一声，声音甚为深沉，别离多年，他还是变了，比上次在青云山见时戾气更重。

鬼厉“师父的气还是没收。”

鬼厉淡淡地说道，有些憔悴，眼神黯然无光，田不易看在眼里，他的这个徒弟比上次在青云见时沧桑很多，两鬓有淡淡斑白之色，想必这些日子他过的也太不好吧！

再一次见到田不易，鬼厉百感交集悠悠开口：

鬼厉“我这辈子最愧对的是没能报答师父师娘的养育之恩。可是当初收留我，最终又杀了我，你我之间早已两不相欠了，师父保重。”

他顿了顿声音又道，

鬼厉“我自始至终没有做过任何背叛人的事，可是我又算什么？什么是正道？什么是正义？到头来我所坚持的信仰终究还是抛弃了我。”

顿了顿声音，再道：

鬼厉“回去告诉道玄，总有一天我会去找他算账。”

语毕，他抬头看了看昔日并肩作战的好友，看到了一个久违的人金刚门弟子石头。

石头“张兄弟。”

石头原本欲说别来无恙，但是看到他这副模样哪里是无恙？简直是经历了多少灾难啊便转念道：

石头“久违了。”

鬼厉“我叫鬼厉。”

鬼厉“小七……他还好吧？待我和碧瑶向他问好。”

石头点了点头，说道：

石头“他很好，还总是说想念你们呢。”

他顿了顿，听闻过碧瑶的事，但是人死不能复生，这世间还未有起死回生之术，劝道：

石头“兄弟，过去的就放下吧！把握当下，不要总是失去了才珍惜。当年我对你说过，你的那个师姐对你不一般，你……”

过去鬼厉不太懂这些，对感情之事懵懵懂懂，如今倒是了解了许多，听石头说到此厉声呵道：

鬼厉“我们只有同门之谊以前是现在是，未来兴许刀剑相向，但依然不会改变我所思所想。”

曾书书“小凡。”

曾书书喊了一声。

鬼厉顿足身影，但未转身转头随即离开，留下落寞的身影，远去，再没回头，他的声音缓缓响起，随后他的声音在山谷中响起：

鬼厉“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

陆雪琪看着他远去，眼里的苦涩不言而喻，握紧天琊蓝剑，一切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