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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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有很多我没见过的东西,有刺目的鲜血,有散落一地的灰尘,有难闻的血腥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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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工藤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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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怀里抱着一个人,满身的血污挡住了面貌,我看不清那个人是谁,只能勉强判断出是一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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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好像很不开心,因为我看见了工藤新一眼角滚落的泪水,悲伤一点一点在空气中撕裂,我的心脏被猛的一撞,竟然也品出些许难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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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要安慰他,却不知道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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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底又一次生出了厌恶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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厌恶这没有半点用处的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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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焦急万分时,画面一点点扭曲了起来,里面的人物开始变的模糊,我感到心口处一阵疼痛,随后便是更加清晰的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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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画面里笑的灿烂的男孩,一时间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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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我不曾见过的,美好的如同暖阳般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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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我不曾见过的工藤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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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目光炽热的仿佛能够融化一切,仿佛生来就是这般,无论是缜密的经得起推敲的逻辑,还是完美的令人说不出话来的推理,都是如此的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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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该是这般的,我在心里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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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该是这般耀眼夺目的,而不是那个散发着颓废冰冷气息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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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想到了刚才那个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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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般冰冷悲凉,璀璨如星辰般的眸子里只剩下了一片荒芜的原野 、黯淡没有星月的夜空,当中却滚出了裹着辰星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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炽热的,悲痛的,仿佛下一秒就可以将一切烧成灰烬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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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面前的男人是一个历经沧桑,踏过刀山火海,踩着遍地荆棘,披着满身伤痕,却只为寻得一颗星星的旅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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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那颗星星黯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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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河碎了,星星落了,有什么东西像是在远离,再也找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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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突然感觉心口有些闷疼,那些琐碎的片段被一点点拾起,最终变成支离破碎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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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过程无疑是痛苦的,像是把皮肉都剜掉,骨头都剖开,筋骨相连,分离时带着浓重的血和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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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痛见缝插针的涌入四肢百骸,那些记忆越清晰,叠加起来的痛感便越剧烈,像是有利爪深深埋进皮肉里,在身上留下两个血窟窿,疼的我瑟缩一下,却反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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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能呼吸,不能动弹,也不能叫喊,像是个被下了禁言死.令的洋娃娃,嘴皮都严丝合缝的贴在一起,连一句闷哼都发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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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额头上冒出冷汗,可以听见血液流动的声音和骨头融化的轻响,静脉连通了我的整个身躯,直至贯穿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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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海里有什么东西要呼之欲出,却总是蒙上了一层薄雾,挥不开,看不见,只有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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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想到了他刚才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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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般温暖,那般刺眼,仿佛连我冻起来四肢都有了松动的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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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甘的情绪再次涌上了心头,我目光变的阴沉,却又燃烧着炽热至极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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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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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个人晃荡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才遇到了这么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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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能牵动我心绪,能带我走出那个封闭的狭小空间,能让我感受这世间风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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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让我见到了不一样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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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人的血是热的,他们的眼神是明亮的,呼吸是炽热的,心脏的跳动是剧烈的,是带不一样感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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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觉得没所谓,可当遇见了工藤新一以后,就觉得之前的生活无法忍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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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人,站在眼前的这个人,是不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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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痛又变的剧烈了起来,却再也抵挡不住胸腔里翻涌的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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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胧之中,好像又看见了那个人的身影,他蹲在墓碑旁,眼神温柔,动作轻缓却克制的摩挲着墓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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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第一个心悸的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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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突然有些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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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有这样的感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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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看着这个人,胸口就有什么东西满溢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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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脏砰砰砰的,用剧烈的跳动诉说着它的情意,一声高过一声,同时在大声的告诉我,是这个人了,是他了,一定是他了,不会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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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爱他,护他,为他生,为他死,那怕万劫不复也没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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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感情来的那么奇怪,又那么理所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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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世界只有工藤新一能带给我不一样的感觉,所以工藤新一就是我的全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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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些恍然,如果我能记起所有的话,便能明白,那种情绪叫做“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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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一个人何其简单,因为皮相,因为声音,因为动作,甚至是因为一个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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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是多看这个人一眼,便能让我欢喜到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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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猛然加剧的疼痛拉回了我飘远的思绪,四周白茫茫的,我感觉心底的疼痛也加剧了,像是有人那刀在慢慢的磨,每一次回忆都带着钝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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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终于冲破束缚痛呼一声,血肉像是被绞碎了,我像是个遇到了危险的乌龟般蜷缩成一团,但乌龟有壳,可我没有铠甲,所以即使是蜷缩起来,也觉得疼痛难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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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好疼……”我忍不住低喃了起来,每一次出声换来的却是更加猛烈的疼痛,我又忍不住想起了那个笑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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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一,工藤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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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在哪儿……抱抱我好不好,我好痛,真的好痛,痛的快要死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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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彻底昏死过去以前,那些被蒙了尘般的记忆终于清晰了起来,零散的过去终于完整,我释然的松了一口气,嘴角竟带着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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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一,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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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来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