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高处坠落下的零星几块儿碎石并未引得下方龟缩在避难所中的人群的注意。
黑压压的天穹云后，雷光不安分的来回涌动，雨落不下来，显得凝滞的空气又潮又闷。
以防万一，柒不得不放弃直接在脚底捅开一个大洞供他通过的想法，只稍抵着剑悬过一圈，大概就是一双眼睛能勉强往下瞧的宽度。
地下城的储蓄电很足，虽都是暖黄色的灯光，却也足矣称得上灯火通明一词，狭窄的小路几乎看不到人行走，侧耳听不见太多的声音。
估摸着有点隔音材质掺杂其中，但不多。
“我们要下去吗？”
守在他身侧时刻注意周边情况，惘下意识眯着眼四处观察这避难所有可能的出入口。
柒摇摇头。
柒没那个必要。
对方好歹是安了个“避难”的名头在这些建筑头上，要真闯进去估计得费好一番功夫，何苦呢？
再者，他也没那么多耐心耗在反反复复的试探之间。
“那我们？”
摸不准他的想法，惘试探性提问道。
柒逼他们自己出来。
手弩是一种颇为不错的远程武器，哪怕射程不那么够，要创造出一定的恐慌却也是绰绰有余。
惘于是依言给他把东西捡来，所幸他们对武器的材料从不马虎，最高级别的耀石，纯黑，手感冰凉，关节灵活。
瞬发五箭没有任何难度。
不远的废墟可捡几根稍扭曲变形的钢筋，略调整修理一下，削尖前端后勉强能当箭矢使。
唯一不好的是火焰点燃后没办法在上面附着太久，只能手动加层浅薄的防护膜，以保他能顺利落进左前方巨大仓库的窗户。
里面装的都是粮草。
成功与失败的概率五五开。
命运会选择他的。
那是一个格外温暖的地方，水流涓涓不息，好似被外物细心呵护的温床。
他侧躺在柔软的水母上，狠狠地陷了进去，手边上飞着三两只琉璃般清澈透明的蝴蝶，折射的天光熠熠生辉。
一切的开始是一个落后且久远的小村落，人烟很少，三两肌黄形瘦的小孩扒着小窗去瞧里面那个即将被献给神明的祭品。
长辈们用最好的伙食养着他，等好日子一到，便将那孩子抱上村里唯一的红轿子抬上山崖顶去五花大绑烧了。
那是个精雕玉镯的粉娃娃，由上天派下凡，最终也由上天收去，以保证他们来年风调雨顺，不在忍受瘟疫和饥荒。
双方交换过意愿，男孩很懂事，很快便松口点了头，在场的众人欢天喜地，夸他赞他，却无人注意一双背在身后不断颤栗的手。
死亡终究是疼痛的。
但他并非恐惧，只是有些话始终难以启齿，他的献祭无法换回什么，因为他的命运本就是在此刻魂归天外。
男孩是神明膝下唯一的造物，下凡来历练是为了沾染些烟火气，能更有灵性……命运注定了那一天不论如何他都会死去。
或许能给这些凡人们留个念想也算行善了。
神明向来不关心人间。
太杂，太乱，欲望颇深。
稍一不注意，就是铺天盖地的反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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