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到了深圳站。
冷佛 (确切说是戚晓雪) 不仅帮殊尘搞到火车票也帮她搞到特区通行证。临走,到底把那些什么让廖彧寄钱来的狠话放在一边,塞给殊尘一个信封,说:“出门什么都不带也罢了,钱总是要的,必要时防身用,缺什么就自己买,如果他不管的话。”
殊尘理直气壮,笑嘻嘻拿着冷佛给的钱,说:“他才不会不管呢,我们说是借么,回来就还你哈。”
冷佛也给气得笑出来:“还八字没一撇,就‘你们’‘你们’的,不害臊。”
下了车,殊尘又困又饿,还汗流浃背,北京是热,但是这里比北京可热多了,又潮,人粘蹋蹋的,非常不舒服,她拎着简单行李去找电话亭,那时候在北京,大家联系主要还是去电话亭的。这里,怎么没有呢?
走了一阵子,好在行李也不沉,才好容易找到一个。
电话通了,殊尘才放下心来,腾出手擦擦额头的汗。
“你好,地王地产”一个女子清脆的声音,人家说广东话。
“你好,我,我找廖彧。”殊尘听到这样清脆漂亮声音,不知为何突然嗫嚅起来。
“请问哪位找我们廖总?”那边闲闲的声音,嗯,还好,换了普通话。
“我是姜殊尘。”
可以听到电话那端是在训斥的语气,气急败坏说:“不是说我等十分重要电话,无论我在干什么有姜小姐电话立刻给我接进来么?”
“殊尘,你到了?你听我说,我现在开会,没空多说,你告诉我酒店的地址电话,我晚上来找你。”这是自己魂牵梦系要找的人么,那声音好遥远好陌生啊。
“酒店?什么酒店,我在电话亭哦,我才下火车哦,我哪儿知道去哪里住哦,你妈妈说你有好大房子,我不去你家么?”
廖彧打断她,让殊尘说明自己的位置。等等,那语气中,分明有一些,嗯,有一丝丝不耐烦,对,就是不耐烦。
黑色的车,殊尘不认识是什么车。
车里一个人跟她招手,让她过去,上车。
她来开门,迟疑…….
“这里不让停车,所以你快一点儿啊。”这是廖彧见殊尘的第一句话。殊尘这才坐上去。
“来,系上安全带。”第二句话。
“彧哥哥,你怎么变得这么黑这么瘦,你是不是累的啊,你镇日都这样辛苦这么忙么?”殊尘的心思,简直想一把抱住眼前这个日思夜想的人,就抱着,腻着,不要说话。
可是……
“嘘,我开电话会呢。”殊尘看到他戴着无线的耳机。一边把电话静音,一边跟殊尘说话,说完,又把电话调回去,接着说一堆殊尘完全听不懂的话,一边把车子飞快地掉头,飞快开出去。
于是殊尘满腹的话,只好忍着不说。
廖彧熟练地开车技术,让殊尘瞠目结舌的。一路上,廖彧一会儿普通话,一会儿广东话,居然还夹杂着英文,很是有指点江山、运筹帷幄的样子。殊尘开始那一刹那的错愕,现在只是仰慕地看着眼前这个男孩子,不,是男人,哇,他这么厉害啊!殊尘在心里赞叹。
他东拐西拐,把殊尘带到一间酒店,大堂经理模样的人熟络地迎上来 “廖总,好久不见。”只见他报来了自己公司名头,然后也不问价钱就交了1000元的押金,说:“就留我名字,嗯…..算了,用姜小姐自己身份证入住吧”,迅速办好这些,他把门钥匙交给殊尘,说:“我送你上去,你上去洗洗,这里热,一动就是一身汗,黏在身上,任你是七仙女也做不到冰肌玉骨了,又很晒,我才来的时候总是忘记穿长袖衣服把自己晒爆了皮;我还要回去接着开会,晚上我来找你,带你好好逛逛,到处走走。”殊尘想,这还差不多,还知道她会怕这里热,可不是热,简直要热死了。
“殊尘,这个是这里的特色,你尝尝,凉茶,王老吉,很好喝的,甜甜蜜蜜的,我路上特意买给你的,你别喝冷的,常温的慢慢品。”哦,他还是想着她的,期间他时不时对电话或者是说嗯嗯好,或者是指点这个做这个,又或者安排那个做那个;安排好,他长出一口气,燃起一根烟,一手拿出钱包胡乱拿出一把钱:“这个你拿着,饿了就自己转出去街角可以吃到很多广东的小吃,要买什么东西,明天我带你去买,这个地方很安全,不过你自己,到了晚上,就别出去乱走,乖乖等我回来。”
殊尘好奇王老吉是什么味道,打开就喝,确实甜滋滋,有一股中药的味道,殊尘说:“喔,好喝呢,你平日也喝这个么?依然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
“对了,我一会儿会问一下冷佛的银行卡号,我回头把火车票什么的钱汇给她,我电话会开完会给冷佛报个平安,她电话追过来问你呢。”这思维跳跃的。
“我问你,你平日也喝王老吉么?”殊尘的小不满有点儿发作,声音高了一度。
“我曾经天天在麦当劳喝那里的可乐,他们就是坏,吃的不给吃饱,喝的自来水兑的可乐,却是让随便喝,我现在想着就恶心,所以我后来连正经的可乐也不爱喝;广东人喜欢喝茶,他们泡什么茶,我也不挑,秘书给我做什么茶,我就喝什么;只是大家都知道,那个叫廖彧的小子,但凡让人给他做一杯Espresso,就是这小子又要熬夜又要集中精力应付大事了。”他说自己是“小子”殊尘哪里知道,在这里谁敢叫他“小子”,都是一口一个廖总,对,就想刚才那个秘书那样子。
那一丝丝的疑虑,一丝丝的觉得不妥,都让这几句听上去满是酸楚的话,冲淡于无形,殊尘待要再情切切意绵绵一下,只听廖彧说:
“我真得走了,你听到刚才他们说要现场安排每个项目组的具体任务,还有工期和要配合的物料,我得回去亲自盯着他们做的,你乖乖的啊。”
殊尘完全听不懂他说什么工期什么物料,想开口再问很多问题,但是廖彧已经出了房门,走到楼下,然后开车绝尘而去。
好豪华的酒店,浴缸边上,是准备好的一盘玫瑰花瓣,洗手的香皂是那种殊尘从没闻过的好闻的味道,嗯,也是玫瑰吧。是套间,外边是长长沙发和电视。茶几上是一盆兰花,一个果盘,里边是各种水果,有的殊尘居然都没有见过。
里边卧室的床,好大,是有流苏的帐幔,中式那种,殊尘的喜欢,廖彧还是知道的。
像乡下妹子进城那样,殊尘光是这里摸摸那里碰碰,就已经过去大半天。琢磨了半天那个大浴缸怎么用,好容易洗好澡在吹头发,这时有人按门铃,殊尘把睡袍系紧,就没有心机地去应门。
“姜小姐?”学校里家里还有廖彧,都叫他殊尘,传达室大爷连名带姓叫她姜殊尘,所以一时间,殊尘都反应不过来这是叫她。她一愣一愣的,大眼睛里全是疑问。
“姜殊尘小姐?”门口那人很礼貌再问。
“哦,我是。”如梦初醒那样。
“廖总说晚上可能会很晚,又怕您自己出去不安全,让我送来炒河粉给您吃。”那小伙子跟自己差不多大,说话很和气。笑眯眯的。“还有,这是我电话号码,大哥大,廖总现在不能接电话,您有什么需要就打给我,我但凭您吩咐。”
“大哥大,哈哈,只有冷佛这个暴发户才有的东西,好像这里人人都有。”殊尘自己笑着小声说。
“这牛河是牛肉和用米粉做的像面条形状的东西炒一起的,牛肉炒得很嫩的,姜小姐你趁热尝尝吧,是我们这里特色,蛮好吃的。”
“我姓阮,你叫我小阮就好,电话号你收好。我先走了。”
“谢谢你喔。”果然很好吃,吃饱了,就靠着沙发喝王老吉。
迷迷糊糊,殊尘就睡着了。睡了很久,坐那么久火车,好累哦。
梦里的重逢:廖彧在火车站接她,然后一把抱起她,说:“你又瘦了。”她说:“不信妾断肠,归来看取明镜前。”他看着她流下的眼泪,忍不住捧着她的脸,轻轻吻干她的眼泪。他说:“你的眼泪是苦的,这么苦情,你老是这样子,殊尘。”梦里,他就一直那么拥着她。殊尘睡得很踏实舒服,比刚才真真切切的重逢还幸福。
是,这才是殊尘盼望的重逢,他应该飞奔过来抱起她来的,今天他也没说为什么不带她回家,也没问他妈妈好不好,甚至都不关心她路上一个人有多么忐忑害怕,殊尘是长这么大头一次自己出门啊。
这时,门铃再响。
殊尘还是没有心机地去应门。
两个彪形大汉不由分说,抱起殊尘就走。
小作者小作者只会写,不懂别的,但是还是懂得感恩大家的喜欢的。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