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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第五节 咫尺天涯烟波渺

十万个明天

“晓雪,你去订一套珍珠的项链耳环手串,要白的。”钟先生这样吩咐。

“好的,要一般的,还是好一些的?”晓雪不能问这是送谁,冷佛也走了一阵子了,只好这样问。

“好一些的。”钟先生并无多说,晓雪懂事地简单地去照办。

“医生医生医生,我廖哥他怎么样啊?”小阮远远见到大夫从手术室出来,赶快掐了烟奔进来着急地问道。

“是廖或的家属么?”那个大夫问小阮。

“是是是,他如何呀?”小阮也顾不得去纠正大夫的发音。

“他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手术收尾工作做好,就可以出来了。你们这,报案没有啊,这伤你们家人的人可真够狠的。”

“嗯,那就好那就好,谢谢大夫。”

原来那天,廖彧跟小阮喝酒,小阮送他回来,廖彧说要自己走走,小阮才没把他送到家门口。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者只是觉得廖彧喝的有点儿多,不放心,开出一阵子,又调头回来,也幸亏他回来,幸亏他有廖彧家的备用钥匙,才顺着血迹跟到家,把已经昏厥的廖彧送到医院。

又过了半日,廖彧才算醒过来。小阮大喜:“这可好了,这可好了,这可好了。”

然后附在耳边问:“廖哥,你说报案么,我知道这是谁干的。”

“你没报案吧?”廖彧气若游丝,语气还是着急的。

“我不是要听你的嘛,不问你我哪能造次?”

“那就好,别报案,希望这样我们的恩怨算了了。”

“可是我怕,他们没完没了。”

“他们是否没完没了,跟咱们是否报案没关系,这道理你也明白的。”廖彧叹息一声“其实,我活着与否,也没什么意思。”

“廖哥”小阮哽咽叫他。

”好了,谢谢你救我,小阮,我这里没事,晚上有护工照顾我,你跟着我好几天忙里忙外,也累啦,今天回去歇着吧。”是,一味说其实自己了无生趣,也会伤了救他的小阮的心。

“廖彧,你怎么样啊?”耳畔细细的一把声音,廖彧睡得迷迷糊糊,想翻身,但是浑身疼痛,动弹不得,只好放弃翻身的意图,睁开朦胧睡眼,可是阳光刺眼,又睁不开,他于是闭上眼睛,问:“殊尘,是你么?我跟你说,你别怕,也别担心,我不疼,你看,我没事。”

如意听到昏昏沉沉的廖彧喊的是另外一个女子是名字,多日的相思担忧,让如意顿时觉得心酸无比,她按住他的手,轻声说:“我在,我在,你再睡一会儿吧。”

她把带来的花,仔仔细细插好,然后按照小阮嘱咐好的,戴着墨镜和大大口罩,默默离去。

“老板,廖彧那小子没死,不过他倒是懂事,没有报案,现在医院躺着呢,您看?”

高高老板椅子后边的人,连椅子都没转过来,只是沉沉说:“那,就先这样吧。你们都下去吧。”

公司股市停盘,损失惨重,接受调查,财务是最忙的,人家要什么数据,财务就要“做”出什么数据,毕竟做得天衣无缝很难,而他们的财务总监又被带走,所以只有潘如意带着大家做账,因为有的地方完全不得要领,如意还需要请示公司的执行总裁,几次谈话,如意看着公司要做的帐要,要解释的收入来源,要说明的分公司业务,越发觉得不妥,如意主动跟公司签署了竞业限制和保密协议,表示此次事件结束,自己想辞职。

“那好,再见。”这是廖彧跟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开始的愤怒,对的,是有愤怒吧,她甚至怀疑开车撞到她都是廖彧故意安排的,后来又想,廖彧人这样好,怎么也不会如此这般,可是自己一往情深,对方明明没有意思,却为了窃取自己公司的商业秘密一直假意对自己好,一会儿送回家吧,一会儿又请吃饭吧,这样深沉的心思回报自己的情谊。

然后是伤心,确实伤心,那怕她贪凉给她带的总是热奶茶的小心思,那陪着她加班然后送她回家的殷切,再远一点儿,那把她抱在怀里,紧张地说让她坚持一下就到医院了的焦灼,或者从那时,她就已经对他情愫暗生了吧?还有呢,还有担心啊,不不不,什么生气什么伤心,最最要紧还是担心啊,他这样子销声匿迹,自己也几次听到公司高层影影绰绰说要务必找到那个廖彧。他们会怎么样呢?这样不正当生意的背后,自然不是单单找到那么简单。哎呀,每每夜里辗转反侧,如意想的不是他怎样利用自己,而是,而是他有危险啊,自己苦于找不到他,所以也没办法通知他小心提防啊。

还是小阮后来去找廖彧的哥们儿刘大夫来看他,也跟廖彧的主治大夫沟通了一下廖彧的伤势,刘大夫听完手术情况,笑出来:“这小子真是福大命大啊,撞了漂亮妹子,妹子满面是血居然没有大碍;这如今让人在胸口捅上一刀,居然因为心脏比常人的长得偏那么一点儿点儿,又让他逃过一劫,行了,他没事儿,好好养着就行。哎,那个妹子这时候没来看看他?”

这提醒了小阮,又怕中宇公司耳目,他才找到如意后,让如意如此这般打扮来看看廖彧。

“我们何时结婚,都听你的。”高铭说。

“我妈说请人看看黄历,我倒是不在乎,我想等着冷佛回来参加我婚礼就好。”

“那就听你们的,只是可惜,我没有机会陪你度蜜月,医院排不开班,我三天一个的夜班,是推不掉的,所以,婚礼我们一定好好办,什么黄道吉日,什么等冷佛,都听你的。”

顺和打电话给宇文,找冷佛。

冷佛接过电话,叮嘱很多细节,才挂掉电话。

宇文拥着她,说:”冷佛,我明天回东京,这里给你订到下周一,你回去参加你小朋友的婚礼来得及吧,我们下周一,北京见啊。这是信用卡,这里是一些零钱,你拿好。”

冷佛靠着宇文,依旧恍恍惚惚的挥不去庄一镝还有他的一袭紫袍,再停留一周,要怎么样呢,等着那人来找他,跟他旧情重燃么?于是冷佛一咬牙,说:“下周一殊尘就要大婚了啊,我想,早些回去帮她准备婚礼,还有,我想了想,钟先生,就算找到我,又能怎么样呢,我不怕他,我就要,跟你结婚了,对不对?你父皇大人,同意了没有?”

“我家老太爷对我们这次的表现很满意,尤其对我们签订那么多订单,排产都排到了年底,他老人家还是很开心的,说起你,已经表示很是赞赏,本来说让我跟你一起回东京,我说让你回京参加朋友婚礼,他才说让我一人回去。再讨论详情。他平日一向不苟言笑,这次呵呵地笑了几次,我觉得咱们的事情,没问题了,你参加完别人的婚礼,很快就可以参加自己的了。”

“你到底不是中国人,这是病句好吗,宇文桑,那时我是主角,何必参加啊,真是的。”

平日冷佛并不会这样主动提结婚的事情,这次这样积极,宇文甚是高兴,当然他完全没有意识到冷佛的恍惚和不妥。她好像只有反复强调要跟宇文成婚,才可以抑制住自己想去见庄的各种,邪思枉念。

冷佛改好了票,第二天,跟宇文一起到机场。

冷佛回北京,宇文去东京。

宇文抱着冷佛,舍不得地说:“我们相处这些日子,这乍然要分开,我真是很不适应啊,冷佛,你到了,就去这里住,我很快就来,你等我,婚纱或者其他的要什么,你就告诉我。”说着递给冷佛一个地址,原来,这是北京少有的酒店式公寓,离殊尘不远。这样周到,冷佛不用回去住父母家,也不用回到钟先生的小公馆。

冷佛看着眼前这个什么都替自己想到的人,想着这样就避开年少时的初恋,情绪复杂,忍不住泪眼婆娑,也紧紧抱住宇文,说:“宇文,我说了很多次,你不要对我这样好,我总是很,很害怕。”

“傻瓜,怕什么,你有我在啊。等我的好消息。我就是要对你好,而且越来越好,你就等着吧,等着做宇文太太啊。”

冷佛推他,风情万种地挥挥手,破涕为笑,说:”说着说着就不正经了,我们俩人的登机口还挺远的,分头走吧,你别送我了。”

宇文执意送冷佛到她的登机口,再次拥吻她,才恋恋不舍转身离去。

“是的,宇文先生今早已经离店,是的,房间退掉,跟宇文先生一起的宇文太太也一起离开了。”庄一镝鼓起勇气去找冷佛,冷佛已经跟着宇文离开了。纽约飞北京的航班并没有那么多,又打听到他们订了车去JFK机场,庄一镝一边电话查航班号,一边追到机场去。

冷佛默默地捧着一杯苦苦的热热的美式,慢慢喝,慢慢看书。这时,广播里赫然响起十分突兀的中文:“冷佛,我知道你已经进了海关,我来不及见你,我唱我们当年的歌,送你吧。”然后,广播里是那首:

轻轻的

我将离开你

请将眼角的泪拭去

慢慢长夜里

未来日子里

亲爱的你别为我哭泣

前方的路虽然太凄迷

请在笑容里为我祝福

虽然迎着风虽然下着雨

我在风雨之中念着你

没有你的日子里

我会更加珍惜自己

没有我的岁月里

你要保重你自己

你问我何时归故里

我也轻声地问自己

不是在此时不知在何时

我想大约会是在冬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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