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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第七节烹茶相思渴

十万个明天

半夜,廖彧起来去上厕所,赫然看到如意就坐在床边,围着被子,定定地看着他,他吓一跳,问:“如意,你这大夜里的不睡觉,瞪这么大眼睛看着我可干什么?”

“你前两天发烧,我看你老是踢被子,想着还是看着你点儿,你踢开,我就给你盖上,仔细又让你着凉,我有那么吓人嘛啊,还会吓成这样子?”

上完厕所,他没回房间,而是坐在客厅抽烟,如意跟出来:“才刚好些就开始得瑟(这是跟婆婆学的北京话)快,把这衣服披上,念了这阵子戒烟那书,也戒了一阵子,怎么了,工作上有什么事儿烦心了,你平常也不起夜的?”

“我没事儿,你快回去睡,咱俩这说话,回头把妈和辰辰吵醒。”

是,他睡不着,自己何德何能啊,这个女子这样待他。但是怎么才能不想殊尘呢?什么事情,稍微一转弯,就能想到殊尘那里去:

那天,也是夜里,突然渴的不行,起来找水喝,醒来看着殊尘坐在自己身边的床下地板上,坐在大厚靠垫上,深情望着他,他问:“殊尘,你怎么不睡?在干嘛?我刚才做了一个好可怕的梦,梦见有人追我们俩….”后边是他梦到殊尘跟别人跑了,但是这不能说,于是他就不肯往下说了。殊尘也不问,他俩一起,好是好,但是太多禁忌,什么都不能说,比如,廖彧就不能问,殊尘你什么时候离开这里,回到自己的世界?

那时候,殊尘还跟他好得很,也没有要寻死觅活地跟他闹分手。殊尘幽幽说:“我啊,我看你啊,我看不够啊,白天看不够,就晚上接着看啊。”

“我睡觉,你看着?”

“啊,是啊。”殊尘笑眯眯说。

“看我什么?”

“什么都看,你好看。”

“我好看吗?我自己不觉得?哎”反正也醒了,他饶有兴味问:“那你说我留胡子会不会好看?”

“才说你好看,就这么不要脸地自夸起来,去你的。”殊尘挥挥手:“问,起来干嘛,喝水?我给你准备了柠檬水。”

“说嘛……”廖彧腻着殊尘问。

“那要留一下,我看看才知道呀,或者……”殊尘笑得狡黠。

“或者怎样?”

“或者趁你睡觉时,我画一个先看看。”

是,其实每次见到他,殊尘都舍不得睡觉,待他鼾声响起,她就偷偷搬个靠垫,坐到他那边的地板上,抱着膝盖看着他,他的头发、额头、眉毛、眼睛、鼻子、嘴巴,脖子,有时候会忍不住过去偷偷轻轻亲亲他,这些,他都不知道。

早上起来,总是有早餐吃,他说要那种外头熟了但是蛋黄要极嫩的却又不生的那样的煎蛋。这样难拿捏的火候,只有殊尘就做得来。殊尘买来心形的模子,做出来的煎蛋都是心形的。

他要咖啡,但是殊尘不舍得让他喝那么苦的Espresso,咖啡机打的黑咖啡,殊尘固执地一定给他加奶加糖,当然,他只要那种黄糖,这些殊尘都记得清清楚楚。

也有时候,她能成功哄着他吃牛奶麦片,他自己从来不吃早餐,借口是一下子吃这么多,上午做事都是笨的,还是饿着比较精神。这哪儿行啊,殊尘心疼,于是妥协,好好,不吃那么多,一片全麦面包,一个煎蛋,一杯咖啡。

中秋节,她怎么能不回家,他不敢问,她也从来不说。

他俩联诗对句,烹茶煮酒:

殊尘起句:绿酒轻盈红蟹肥,

廖彧联句:锦书鸳盟故人悲。想想又不好,说,改成:欢言乍遇故人悲

殊尘说:绿酒轻盈我后边还有一个红呢,你的对仗,到底不工整。

廖彧说:是啊,所以我不是改成“欢”对“悲”吗?改过的,可使得?

殊尘喝一口茶,笑眯眯:松柏傲立彼岸影,

廖彧一拍大腿:“殊尘这立意好,倒是难住我了。”

“蔓草绸缪旧时扉。”廖彧问:“看我的急智怎么样?”他喝酒,得意洋洋看着她。

殊尘说:你听好:六道以内千般业

廖彧跟:三途川前几句催,又忍不住说,你转承的太悲了,我跟的就也太凄凉

想了半天,殊尘说,这让你说的,对不下去了,满脑子都是林黛玉跟史湘云的

“寒塘渡鹤影、冷月葬花魂。”不玩儿了不玩儿了,算你赢。

“赢了怎么样,有没有奖励,等等”廖彧再喝一口酒,说,我有了:“金绳顿开蝴蝶影,不问此生我是谁。”

“问你啊,赢了怎么样,有什么奖励没有?”本来想殊尘估计也没什么,他就赖着她亲亲她就是了。

谁知殊尘说:“有哦。”

殊尘跟变戏法一样,从冰箱里拿出一小盒月饼,他最不爱甜食,所以没有兴致,懒洋洋说:“你不是不知道我不爱甜食的。广东月饼也不行,好是奇怪,在里边放什么火腿蛋黄那样的东西,又咸又甜,最是莫名其妙。”

“来,乖,试试这个,我自己做的。”殊尘还是笑嘻嘻说

哎呀,只有小小四枚冰皮月饼,每一个月饼上,都是四个字“殊尘爱你。”

“这个字”他不能置信地看着她:“你怎么弄上去的?”他挠挠头,百思不得其解。

“先吃吃看,这个是莲蓉,这个是绿茶,这个是豆沙,这个是枣泥”

“难道是你夜里不睡觉的时候一笔一划刻上去的?”廖彧还兀自在想这个奇怪的问题。

“啊,是啊”殊尘笑着:“来,吃一个。”很小,她拿起一块放他嘴里,他突然想,应该跟殊尘一起吃,但是太小了,来不及了,他一边说好吃,一边说,余下的,我们一起吃。

殊尘说:“也好,我们每个都切两块,每人一半,三种馅儿都吃到了就可以。”

“嘘…..”他拿起一整块月饼放在嘴里,拉近她,用嘴把另外一半月饼放在她嘴里,两人就这样一起把剩下的三只小月饼吃光。

他按熄了烟。如今他留着胡子,因为老板建议他这么做,显得老成一些,要不一个年纪如此之轻的总经理,自家人都知道他本事,自然尊重,但是外人,有时候一看他就先起来轻视之心,觉得他是毛头小子。胡子曾经玩笑话为殊尘续,如今却为了劳什子显得成熟的缘故续须,毫不讽刺,也不知殊尘真的看到自己留胡子,会不会喜欢。但是喜不喜欢又如何,殊尘还是不要自己了。

慢慢踱回床前,上床,盖好被子,睡觉。

他轻轻对身边的妻子说:“如意,你也睡吧,别看着我了,我不踢被子就是了。”

如意突然转过身来,抱住他:“廖彧廖彧,你什么时候才能不跟我这么客气,我是你什么人,你说?”

“我老婆,我家孩儿的饭。”他搂着她,笑笑地说,虽然如意早就给孩子断奶了,这个称呼一直保留至今。

“如意,你不是一直想去上海,上海确实很好玩儿,也比北京精致,比较很久前就是国际大都会,我请了假,回头我带你去转转,就咱们俩,只是上海人很是势力,专门对着外地人说上海话,你的广东话又用不上,不过实在不行,咱们拿英语灭他们,你假装,假装,印尼华侨吧,哈哈哈。”如意拿拳头捶他,一边啐他。是,如意是有名的“黑甜”所以,廖彧说让她装印尼华侨。他终于下决心这么说,是想补偿蜜月,是想跟过去告别,其实如意更想去北京,但是北京,廖彧哪里敢去啊,哪一个地方,不是他和殊尘从小到大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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