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瑾辉赖着要跟她一起去公司,本来还待推辞,又想,这上下估计也没人不知道他追求她 ,一起去公司就一起吧,担了虚名就担了吧,老赵喜欢嚼舌头就嚼吧,冷佛不再说话,任他自己用蹩脚普通话跟司机交流,闭目养神。
两人在出租车上,“迟来的生日礼物。”他拿出一支手环,哎呀,是三毛的《我的宝贝》里那样的老式的手环,镶的不知是什么石头,有红有蓝,她上次只是随口一提要看三毛那本《我的宝贝》,结果他就记得,还买了那里边样式的手环给她。他拿起她的手,替她套在皓腕上。
冷佛戴上发现跟钟先生的宝石手链太不搭,她很尴尬,讪讪自语:“简直是暴发户。”
他笑:“你开心就好,昨天带着它来,却没机会跟你说话。”
“你怎么知道我昨天生日?”
“山人自有妙计”这是看《三国演义》看的小朱同学最最喜欢的一句。
“切,你真当你是诸葛亮啊?”
其实也不用问,住一间酒店,冷佛这样搞到很多客户生日,生日祝福加贴心礼物,给人大大惊喜,冷佛自己觉得一辈子都在给别人惊喜,直到她碰到宇文钧。
看着冷佛跟朱总走这么近,覃颛还是有私心的,自己若追得到冷佛,那自然是好,但是奈何自己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爹,况且覃颛虽然喜欢冷佛,但是到底知道冷佛还是做他的员工更对自己有利,情人,覃颛这样的身家,要什么样的也不是没有,到底也是专心做事的人,他虽然对冷佛很是青睐,但是他有分寸。
可是如果这冷佛这样的得力干将跟了自己最大的客户好上,这个就比较尴尬了,回头这枕边风把公司成本都吹过去可怎好算了?
有了这个心,覃颛就一直想给冷佛“介绍对象”,冷佛一听,笑死,指着老板说:“您没事儿吧,我嫁出去有什么好啊,回头我立刻回家相夫教子,谁给您去谈客户?”
覃颛要给冷佛介绍的是自己在美国的同学,私心当然是只要别跟了朱瑾辉,什么都好说,当然,跟朱瑾辉搞点儿暧昧,也对公司有利。这精打细算,冷佛也是一堪即破的,所以冷佛除了工作永远是没空没空没空。
这天跟朱瑾辉一起到公司,覃颛更加锲而不舍,跟冷佛说:“师父师母找你喝茶呢。”
“朱总这次过来,要跟我们过下一站行程和活动日程,覃总您参加吧?”顾左右而言他的本事,冷佛己臻一流。
让覃颛欣慰的是,冷佛到了关键时候,还是会这样说:“朱总,这个不可以的,我们给了您独家的最优惠价格,您还要我们又送这个又送那个,不行不行。”
“那个场地怎么比预计贵出20%?”朱瑾辉也咄咄逼人。
“您看您看,合同写,除出材料人工,其他都是估算价格,届时以实际酒店报价为准,您不信,我去拿酒店报价给您看。”冷佛作势就出去。
“再者,谁知道那个时候是巴黎时装周,我们给您抢到场地已经是奇迹了。现在我们大家住哪里都不知道呢。”
你做活动,不查当地届时有什么活动?冷佛说完都自己觉得理亏,忍不住惴惴看朱瑾辉,朱呢,看着冷佛着急,又看冷佛忐忑看他,以为是求救,心念一动,也算了,就说:“酒店实在找不到合适,去我在巴黎郊区的公寓凑合几天也是有的。”
临走,去探顺和。
顺和瘦得眼窝也陷下去,问她要吃什么,她只说:“没胃口。”
冷佛想劝顺和回家,但是顺和不肯,她说:“这是我跟卢煦的家,死也死这里。”
实在没办法,冷佛跟自己阿姨商量去照顾顺和,冷佛这些年待阿姨不薄,阿姨欣然答应。
又嘱咐殊尘隔天去看看顺和。
这飞机上十来个小时实在太难受了,人是舒服了,但是心里觉得对不起老板。
是这样,朱瑾辉把冷佛升了舱,但是吧,没管覃颛。于是冷佛跟朱瑾辉在公务舱,剩覃颛一人人家都不让他过到公务舱来说句话。
冷佛每每要酒喝,朱瑾辉就拦住:“给这位小姐一杯热红茶。”
朱瑾辉是贵宾,空姐都认识他,于是没人搭理冷佛要酒的要求。
冷佛生气:“不用你管手管脚的。”她站起来:“我回经济舱去。”
“小姐请系好安全带,不要随意走动。”空姐都跟他一头。
“我去尿尿,不行啊?”冷佛故意粗鄙,空姐觉得人家家事不好插嘴就不再说话。
于是冷佛跑到经济舱跟覃颛商量些事情,喝一杯廉价白葡萄,就坐在他边上空座位盹着。
覃颛酸溜溜说:“飞入寻常百姓家。”
冷佛闭上眼闭上耳朵,完全不搭理这样的话。
开会乏善可陈,最最要命还是覃颛跟她分头去见别家客户,而且这次尤为不方便,真的是住到人家朱家大宅,人家客气,说是小公寓,其实是深宅大院,各个房间都有分机,进了门,每人领到wifi名称和密码,还有一个分机号码。管家带着佣人,一水灰色衣裤,整洁大方。
朱家还有司机让他们用。大家都沾冷佛的光。
冷佛在印度,在上家公司,曾经让可乐的司机送她去百事开会,给了司机丰厚小费作为封口费。
所以冷佛有办法,突然发现这里居然离凡尔赛宫不远,那里是有地铁的。郊区也就难不倒冷佛了。
他跟朱瑾辉说去见朋友,朱说跟着,冷佛说:“我朋友是老人家,不喜欢见外人。”
冷佛什么人都结交得来,有忘年交,完全可能。朱也明白不能什么都跟着人家。
巴黎地铁非常靠谱,准时到达。
谁知这法国人恁的难缠,一谈就是一天,大家中午都没吃饭,一路喝咖啡谈得唇枪舌剑。
“冷佛,他跟我说:我们结束了,请你好好开始新的生活,他还说,不要再纠缠他….”顺和在电话里,已经泣不成声。
会议中间接到这样的电话,冷佛倒吸一口冷气:这不是真的!他亲口这么说,那会要了顺和的命啊。
“他用了那样的字说我,我纠缠他,我有纠缠他吗?”冷佛知道顺和这简直要疯了。
冷佛看看表,她说:“乖,我还在开会,你不哭,我做好事情,马上打回给你。”
端着咖啡,她在茶水间,用笔,利索的把长发三挽两绕盘起来,眼里还含着泪,但是神情已经变得坚毅起来,深吸一口气,到底不放心,她用短信跟殊尘说:“去看着顺和,稍后找你们。”
顺和抱怨过多次:冷佛你小时候不这样冷血,现在回个短信总是那么简单粗暴,多写一个字好像会死….也不跟我多说一会儿……
开会的时候,冷佛知道法国人英文程度低,于是放慢语速,偶尔夹杂一半句法语,更加温柔可亲,从早到晚的谈判,法国人自己饿得已经坚持不住拿来点心牛奶,问冷佛要不要,冷佛突然不那么严肃,笑出来,如花般,:“我也说了一天的‘不’,现在让我对这些美味说一次‘是’吧”….这时奇迹发生了,法国人看着面色温和的冷佛说:冷小姐要不我们先从捷克的小活动做起,试试,如果效果好,真像你说的你们很懂法国市场,那我们把法国挑几个地方试点。”
回到朱宅北京都是半夜了,电话接通“嘟、嘟、嘟”,顺和却久久没有接听…当年在妈妈医院的传达室,打给庄一镝的情形,犹在眼前,冷佛的恐惧漫上来。
冷佛再要打给殊尘,奈何朱瑾辉居然突发奇想要自己做晚餐,每人一个菜,冷佛推说不会,大家就闹哄哄让冷佛做茶给大家,跟大家一起玩儿。
玩儿到很晚,没想到朱瑾辉做的意大利肉酱面居然是一流的,知道冷佛怕胖,还给冷佛那盘单独少放了一半奶酪,又放很多芝麻菜当配菜,这心细得,冷佛到底有一丝感动,说喜欢《我的宝贝》里的手环,他就送手环,无意间说最爱意大利的芝麻菜,这就记住了不说,还亲自做给她吃,于是,冷佛暂时抛下苦楚,放开大吃,居然吃了满满一盘。
她跟做贼般跟别的客户开了一天的会,又累又困,现在吃得心满意足,倦意袭来,冷佛简单洗漱后,倒头就立刻睡去。
“冷佛你好好的,我来跟你告别,你总是对我那么惜字如金,现在我走,你还不肯多跟我说几句话么?你写字给我吧,捎给我,答应我多陪我说说话,我在这里,又冷又孤单…替我照顾妈妈.”说罢顺和落下泪来,冷佛待要拉住顺和,却只拽到她衣袂一角,然后那一角从手里滑落….
这时,手机铃声大作,殊尘哭着说:“冷佛,你快改机票回来,顺和从楼上,跳了…..”那边的殊尘,已经说不出整句的话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