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佛,我们的活动都在海外,找你来也是管海外业务,我知道你朋友有事儿,但是工作是工作,法国的善后我自己已经做好,德国的路演要走好几个城市,你着手准备一下资料跟朱总和项目组过一下,我们下周出发。”老板终于发话了。
平日冷佛安排自己工作安排井井有条,最近因为殊尘和顺和的事情,是有了私心,想在国内为了殊尘的事情待命,也想多陪陪顺和的妈妈,自己的干妈。所以一直在北京不动,大客户又保镖似的天天跟着冷佛早上一起来,晚上双双走,既然一个办公室在德国香港新加坡胡志明的大客户,就这样租了房子在北京天天主动送上门,冷佛不出差也合情合理。
当然老赵依旧什么难听话都说出来,但是到底是背着她,她一日背着她,冷佛一日就装聋作哑,涵养功夫一流。很多人会跑来告诉冷佛老赵说她什么。
“冷佛姐,我受不了老赵跟我们开会趁你不在就说你‘会放俩洋屁,也没什么了不起,看把她轻狂的。’可是明明朱总这个客户就是他自己懒得去,手下又临时有事,你是好心帮忙接的朱总,其实朱总订单这么大,我们都感激你呢,冷佛姐,老赵她这么说你真是过分啊!”小婉气不过。
“说话就是说话,怎么是放屁,哈哈哈,小婉,别气,她自己心中有屁,自然觉得谁都在放屁,她有没有说覃总是咱公司放洋屁放得最溜的?”冷佛嘻嘻哈哈。而小婉,看着冷佛,没有丝毫怒意,倒也讪讪的:“冷佛姐,其实你有今天的成就,也是你自己有本事,还有,你心真大。”
“我不是心大,我的心,原本是看不到这些事情的,以后这样事情不用告诉我,去吧,专心做事。”说到后来,正色起来,不怒自威。
覃颛不懂因何冷佛跟自己师兄打得火热了一阵子,然后就突然冷淡下来,美国人好风度,什么都没说,继续送花送蛋糕,锲而不舍。
那天他不是派快递,是亲自捧了花来,冷佛出来说:“朱利安我跟你说,我打算嫁给本杰明了,对不起。”
“我懂,我知道你跟本杰明也这么说我的。”美国人居然不中计。
至于在老赵看在眼里,在她嘴里,冷佛自然是人尽可夫的淫妇,现在看看,找上门的就三个,还有一个带着另外一个女的,还有没上门的那,不知有多少,冷佛知道吗?冷佛说得对,这样的人物,跟冷佛不在同一个宇宙,冷佛忙着正经事,看不到她,知不知道,也不重要。老赵又何曾看谁是良家妇女或者正经好人呢?
“再说,我找我同学总可以吧,你别拦着我”然后转脸跟前台说:“覃颛,我找覃颛”
谁知冷佛公司前台今天当班的小姑娘不会英语,一头雾水看冷佛,冷佛心里再苦,看着朱利安求助的眼神,也忍不住笑出来:“我们覃总不在啊,哈哈哈。”
“好了,朱利安,真的,别闹了,我要回去做事了,下周我出差,你好销假回家去了,在我们这儿,吃也吃了,喝也喝了,课也讲了,架也打了。”
他跟着冷佛咖啡馆偶遇的覃颛的教授来做一个物理专业课题的讲座,这也是该回去了。
“走,我带你进去找覃颛,你们聊,但是出来就直接走,别找我了,听见了?”
“科隆,我们是故地重游啊,那是我俩初相遇的地方,冷佛,这里放几天假吧,我们到处转转,我开车带着你走,好不好?”会议室等着他的那位,又是这么说的。
“说公事,我跟你说,我从来不公私混在一起,要玩儿,就自己休假玩儿,要出差就出差,再说,科隆不就那么一个庙,也没什么好看。”冷佛给朱瑾辉讲过老赵管教堂叫庙的典故。
在公,冷佛一直敬重朱瑾辉,因为朱瑾辉做事认真、严谨、明理、专业,最主要一身正气,现在能有这样的客户也是阿弥陀佛。
看看国内的客户,到了地方就是先要去洗浴中心,销售拿回来报销的让覃颛一个一个给骂回去,质问他们:“我们是不是做正经生意的,你们谈判都谈洗浴中心去了?”
还有一个陪客户喝酒,喝得酒精中毒,客户也中毒,这到了医院,打着吊瓶,客户还追着他们的销售要接着喝才肯签合同。
为了拿个订单,或者要个回款,陪酒也是陪的五花八门,国内销售一个女孩子,有次居然让老赵分派去陪广东某客户家第三位太太,偏偏那位是坐台小姐出身,把公司那个酒精过敏的良家小姑娘几乎喝死。
这样的乌烟瘴气,冷佛还是那句话,感恩自己看不到,听说的,就当不存在啰。当然也显得朱瑾辉不仅给公司生意多,那份专业和正经其实也是乌烟瘴气里的一股清流,弥足珍贵。
冷佛把小组的人叫来,跟朱瑾辉一起过细节,说起大事,朱瑾辉的大将风范就彰显出来,看着他在前面大屏幕指点江山,这里这样,那里那样,冷佛忍不住停下笔,抱着肩,出神看他一阵子。
朱瑾辉让冷佛喜欢的还有就是没架子,不仅跟自己没架子,跟其他项目组成员也没架子,随和,吃食堂,吃汉堡,吃中式快餐,有次大家忙昏头都忘记订餐,后来就泡的方便面,他也行;是,他讲究,他要喝巴黎水,所以自从他成了公司客户,公司冰箱常备巴黎水给他。但是他也能将就这点儿,就难得了。对那些动辄这也不吃、那也不行的客户,冷佛也只有心中烦恼,但是表面还是要二十四孝伺候着。
那么,在私呢,冷佛喜欢朱瑾辉么?冷佛自嘲笑笑,喜欢庄一镝什么,爱上宇文钧什么,她是说不清楚的,但是这么理智冷静分析朱瑾辉的好,这还是爱吗,为什么不会像飞奔去火车站见一镝那样渴望,为什么不会像听到宇文电话都一手心的汗那么紧张,脸红、心跳、日思夜想?
“他给我安稳,跟着他,我出门甚至可以什么都不带,他替我安排一切,我尊重他,心疼他,照顾他,唯独不会爱他,我是说男女之爱。当然我也是爱他的,是爱兄长,爱朋友那种爱,他如果不在了,我会哭死;
可是彧,什么都是我替他想,但是我电话打过去他不接我就着急,短信发出去他不回我就忍不住打过去,他病了,我会心疼得发疯,想立刻就飞过去衣不解带那样守着他,虽然他有老婆,但是我居然没来由担心她照顾不好他,我工作不是不忙,但是但凡脑子空下来,我就想他,谁一句什么话,我都能转个弯想到他,那种刻骨铭心的抓心挠肝的想,你不知道,多少次,我都想,去他的道德廉耻,我只要他啊….若他不在了,我也会随他去。”想起殊尘这样说她的两个男人。
冷佛现在明白,是,朱瑾辉就给她高铭的感觉,什么都好,但是不会脸红心跳,不来电。
也许,在私,冷佛暂时,并不爱朱先生吧。
“柏林这站,活动我想在勃兰登堡门那条街上做,我知道困难,但是我们提前去谈,应该可以。”胡思乱想一气,再凝神听,科隆那站的细节已经过完,开始说下一个城市了。
给朱利安践行。覃颛师父、师母、覃颛、冷佛。这样的聚会本来没有朱瑾辉,奈何朱瑾辉就是要跟着,这你能怎么办呢,覃颛得罪不起他,冷佛又不好意思真的拒绝他,于是他这个尾巴,继续跟着,好在他认识朱利安,师父师母只要懂得尊敬,也不是不可以同桌吃饭的。
师母见到冷佛,最最高兴,一老一少会心一笑,齐声说:“焦糖玛奇朵、苏芙理。”
“life is short, have desert first”老太太笑眯眯。
本来是给吃甜品找借口,但是“甜品”这个字今天听着格外刺心,想到顺和,想到殊尘。
“我们朱利安哪里不好,你一定要跟那个木讷的小子?”老太太当然偏心自己的学生,老太太也当然知道朱瑾辉也追求冷佛的事情。
冷佛敬老,不顶嘴,唯唯诺诺:“朱利安好得很,可是吧…..”从来没觉得朱瑾辉木讷,让老太太一说,也是,啰里啰嗦的,婆婆妈妈的,冷佛忍不住哈哈哈笑出来,师母这词用的真是形象贴切。
“我怎么木了,我一心一意喜欢冷佛,自然就显得傻乎乎,我要是不动心,其实花样也多呢。”对了,今天大家都说英文,朱瑾辉可没有不懂的了,看他神采飞扬的,冷佛只推他:“好容易有机会说,也难为你了,但是别忘了嘴还可以用来吃饭哒。”
一顿饭,有说有笑,冷佛挨着老太太坐,不用那么伺候老板眼色。冷佛多日没有这么开心了。
跟老人家,也不能喝酒,冷佛就点了甜甜的百利甜解馋,朱瑾辉才想开口,冷佛瞪他一眼,朱瑾辉想想,冷佛当着自己老板喝酒总会有分寸吧,也就不说了。
助理过来催出票了,冷佛有点儿不敢走,上次走,顺和就出事了,现在殊尘,冷佛实在是怕。
“不怕,冷佛,我活得好呢,廖彧帮我从这里买了绣架呢,我跟一个绣娘学绣花呢,别的还不会,我答应你绣一块手帕给你,你要什么花,不要太难啊。”听得出来,殊尘是真的开心。声音腻得有点儿肉麻,甜的有点儿齁儿。
“我要,我要鸢尾。蓝色的。”但是听着这样的柔情蜜意,冷佛当真替殊尘开心,若这样死了,死了就死了吧,冷佛突然不怕了,若不爱,活至耄耋,有意思么?
“你选的图案好刁钻啊,好,我明天先画,再配线,你走你的,回来就绣好了。”
“你到底怎么样啊最近,有没有晕倒?”
“没有啊,能吃能喝还能睡的。”她俩这么多年,这句话听着就是放烟雾弹,但是冷佛不忍揭穿她。
“你好好的”,冷佛少有的婆婆妈妈:“如果实在感觉不好,还是回来住院,你家高铭,现在我都不敢接他电话,要不他天天找我,嗯,对,高芬我常去看她,她很乖的,是。”
“绣完了你的鸢尾,我就要给廖彧绣那副大块头:鸳鸯织就欲双飞”殊尘这样收线。
“你问廖彧?他好啊,他会做菜给我吃啊,冷佛! 你找他啊,等等,我叫他。”说起这男人,殊尘声调都低了八度,温柔缱绻无比。
冷佛再交代廖彧几句,才回家收拾行李。
这次说好,冷佛跟大家一起经济舱。为了陪着冷佛,朱瑾辉自己也要屈尊坐到经济舱去。
“长途旅行,你坐惯商务,别为我挨义气,你腿受不了。”
“你关心我?”
“你别想那么多,你不是自诩大长腿受不了十几小时的委屈,我是为我们公司最大客户着想,你这天天住北京,也算是省了我们很多差旅费了,你的商务舱的票,我做主给你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