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江就是那么几条街,小楚的院子在老街深处,很是僻静,殊尘和廖彧过上了他俩向往至死的日子,阅音修篁,殊尘把小楚在客栈那用来摆样子的古琴调好音,开始从《长相思》练起,现在开始《凤求凰》,然后弹到《阳关三叠》,哎呀,“劝君更尽一杯酒,只恐怕,西出阳关,眼前无故人”,虽然现在每天过得逍遥喜乐,但是每天都是跟死神“抢”来的日子,弹到此处,殊尘停下来,出神。
廖彧每天还是要工作两三个小时的,他的事情,总要处理,钱,总要继续挣,好在小阮他们跟了他很久,给他很多支持,极其重要的事情才找他,日常的,他们都做很好。一边电话会,一边是殊尘的琴声,而这时,廖彧听琴听音,如何不懂她为何停下,于是放下工作,笑眯眯说:“要不要像小时候坐二等,我骑自行车带你出去逛逛?”
“好呀好呀”
“震煊”廖彧扬声:“我们中午晚上都不回来吃饭吧。”
楚震煊看着他廖哥的背影,想着昨晚廖彧等殊尘睡下一边喝酒一边痛哭的样子:“震煊,我跟你说,我舍不得她啊!”
“廖哥,那你娶了她吧,或者在我这里呆上一辈子,你们就在我这里成婚,我给你们证婚,至于那些什么劳什子法律、道德,都统统让它们去见鬼!”
坐在自行车后座,殊尘一直面带笑意,还哼哼着小曲:
“山清水秀太阳高
好呀么好风飘
小小船儿撑过来
它一路摇呀摇
为了那心上人
起呀么起大早
除了他我都不要
知道不知道”
“看你这么开心,我也挺高兴的,好久没试过可以这么高兴,真好。”
廖彧把自行车挺好,俩人在古镇里慢慢走,眼看天气凉下来,他脱下外衣给她披着,她指指点点,要这要那,她说:“我好爱这样的感觉,跟你撒娇耍赖,让你给我买这些小东西,比如这小小头绳,回去我用它编辫子。”
在一个小店门口停下来,吸引她的是一个结,墨绿色,殊尘问:“这叫什么结?怎么能编出来圆圆的,这样漂亮?”
“同心结”卖结的老太太一边低头编者手里的结,一边这样说说:“姑娘,买一个吧,愿你们永结同心啊。”
“我要你买个喜欢给我啊”殊尘拉着他的手说,那口气就好像他是大人,她是乱要东西的小孩子那样。
“好好好。”他一叠声答应,买好了,把同心结挂在她脖子上,端详她,眼里蒙上一层雾。
廖彧这时有电话来,看他脸色凝重,殊尘顺手跟店家借了笔,她边写边笑:“你去楼上咖啡馆好好谈事情,我把你寄存在这里,我去走走,一会儿回来领你回家。”
“海南那边投诉,好,你说”廖彧对着电话说,然后从裤兜里拿出一大把钱塞给殊尘,示意她自己去玩儿。
这样一路走,一路买各种零零碎碎是小玩意儿,是的,殊尘曾经做过这样的梦,在一个琳琅满目的小市集里,殊尘跟着廖彧,要这要那,而如今,美梦成真,哪怕明天无法起来看到初生的太阳,殊尘也觉此生无憾。
正站在一个冰激凌小摊前有点犹豫是买巧克力还是香草,只听身后说:“老板谢谢,一个巧克力,一个香草。”殊尘回头,不置信地看着廖彧“你怎么跟来了,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俩,正在纠结?”
“牛堡屯诗仙自有妙计嘛”廖彧笑:“来,坐这里吃”他拉着殊尘坐在小摊旁边的台阶上,说:“哎呀你慢点吃,都是你的,等你吃不了了,我再吃,乖,慢点吃。”
科隆,这天做完活动,冷佛已经累得贼死,最最想进入黑甜乡,一睡解千乏。
偏偏朱瑾辉说要带大家去教堂外看看夜景,几个第一次出国的同事都雀跃,跟着就走。
街角,悠扬的大提琴声响起,循声望去,一个穿燕尾服的人在那里拉琴,冷佛不知道是什么曲子,却忍不住驻足。
清风徐来,冷佛拉拉风衣衣领,凝神静听。
“冷佛,请嫁给我。”在音乐声里,朱瑾辉单膝跪着她面前,诚恳看着她:
滚滚长江东逝水 浪花淘尽英雄 是非成败转头空 青山依旧在 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楮上 惯看秋月春风 一壶浊酒喜相逢 古今多少事 都付笑谈中
你虽是戏言,我却当真,你说三国里的这阙词这么难,我根本不可能背下来,如果背下来,你就嫁给我,现在我背下来,请你嫁给我。”
说着拿出一枚大大钻石戒指。
“你演戏啊?”这是冷佛的反应。
大提琴声戛然而止,那人开口说带德语口音的英文:“小姐,嫁给他吧。”
其他同事跟过来,跟着一起说:“冷佛,嫁给他吧。”
“这么粗鄙难看戒指,我怎么嫁?”冷佛还兀自接着说:“我穿成这样子,根本不像求婚现场……”
“小姐,嫁给他吧。”那大提琴演奏者继续说,锲而不舍。
电光石火间,冷佛明白,这都是他安排的!
“咱们公司员工的婚假是一周,冷佛。”老板覃颛都半开玩笑发话了:“答应吧,这小子真是没少为你费心,比跟叶澍强,那小子觊觎你很久,当我不知道呢,可是又不打算给你名份。”又忍不住叹气:“当然不如我师兄。不过你注定是不会一直是我的人,要么是我嫂子远嫁他乡,要么是我最大客户太太,以后多多仰仗你提携。”这都哪儿跟哪儿啊?而且那口气,酸的啊。
“我结婚也不会辞职啊。”冷佛顺着老板话往下说,说完发现把自己绕里头了。
“那你是答应啦!”朱瑾辉听到此处,激动地拉着她手,替她戴戒指。在左手无名指上,大小刚刚好,应该是他仔细量过的,什么时候做的,成为冷佛终身之谜。
这时,大提琴演奏者带头大力鼓掌,反正也听不懂中文,看着戒指都戴上了,就是答应啦!
路人看到这一幕,都跟着鼓掌,所有认识的不认识的,反正大家一起哄,好像冷佛就答应了。
冷佛轻轻问:“刚才那动人曲子是?”
“爱的问候。”那人含笑回答。
冷佛心想,幸亏不是什么C大调G小调的,自己问了也不会懂。人家求婚,她脑子里想的完全是另外一回事:“宇文,等我回家问问你,再说。”
最最打动冷佛的不是这环境,这安排,或者这迷人大提琴;而是那本来只会写自己中文名字的人现在居然背下那样长的一首词,有多难,冷佛是知道的,一个自小就因为觉得中文难不肯学中文的人。
冷佛没有当众摘下戒指,而是在众人的起哄和簇拥下,一起回到酒店。朱瑾辉还要再说什么私房话,冷佛站在门前,没有让他进去打算,她看着他,温和开口:“Ben,谢谢你,我会好好想,德国还有三站的重头戏,回到北京,我会回复你,之前,看着大家份上,我一直戴着它”她善解人意,要不他多没面子。
周硕今天对卢煦这么说:“今天你的功课,是回家温柔待你太太,如果可以,试试跟她同房。”
“对不起,我很难做到。”卢煦立刻打断她,这是什么法子?
“这是症结之一,或者你愿意配合一下这治疗的需要。”周硕平静说,完全没有避讳或者不好意思,是,公事公办,人体的各个器官,好意思说的、不好意思说的,人的各种欲求,能言的、不能言的,在医生这里,都跟说吃个泡面那样普通,没有什么是不可以说的。
“她说什么?”卢煦很是担心这个现在口无遮拦的太太会说出什么让他难堪的话,尤其是对着这女医生。
“别担心,她没有说什么,这是我的判断和分析。你愿意的话,试试。”周硕接着说:“这事儿自然勉强不来,我只是希望你试试。”
他过去轻轻拥抱乖乖如小猫一样的温蒂,但是,拥她在怀,他怎么也没法集中精力,顺和,牟昭,牟昭,顺和,哦,不不不,对不起,我们再也回不到从前,卢煦说:“温蒂,睡吧,来,我们把药吃了。”
温蒂可怜兮兮看着他:“牟昭,再抱我一会儿。”
温蒂完全分不清抱着她的是卢煦还是牟昭。因为有时候她会说:“卢煦,你真的搬回来跟我一起住,不走了吗?”
最最让卢煦忍受不了的是那次,她很渴望地看着她,目光灼灼,喘息说:“昭,抱紧我一点儿,再紧一点儿。”卢煦颓然松手。她还紧追不舍说:“我知道你就是吓唬我,你总会回来跟我一起的。”
“怎么样?可以么?”
“周大夫,您换个别的办法把,对不起,我真的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