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师长郑源这个人，南歌在来的路上也从秦汉勇口中了解到了不少，听说师长是老红三连的脸上，老革命了，以前跟美国人打过，还作为代表团参加过重要国际会议，脑袋里有一颗子弹到现在都没取出来。
零零总总的碎片，逐渐拼接出一个老军人的形象：干练，精明，好强，一生不服输。
但眼前的郑源显然有些颠覆几人心里的印象。
“哈哈哈哈哈，孟大鼻子啊，我跟你说，这次军事演习，我老郑也是险胜，险胜啊哈哈哈哈，不过你别说，这险胜也算是胜嘛！咱们干革命的就要承认自己的错误，不丢人哈哈哈哈。”
爽朗的笑声简直耳熟，带着毫不掩饰的得意，南歌光是猜都能听出来电话另一头B军师长脸色铁青的模样。
师长还在显摆：“……哎呀，你还真不愧是孟大鼻子，这么快就知道了？你属狗的吗？闻着血腥味就猜到了……哈哈哈哈，小伤，就是让刮了一下，小伤小伤……这还没咱们当年一起打美国佬伤得重。”
“孟大鼻子”。
原来这就是B军师长的外号南歌南歌嘴角抽了抽，这外号还没“郑老虎”来的霸气。
“……哈哈哈哈，老孟啊，技不如人输了不丢人，哈哈哈哈……”
“我早跟你说过，这好兵苗子就跟那袋子里的针尖一样，迟早都会冒出来，你看看，你看看，这三个小家伙还绑了你们一个侦察连的参谋，哎呀！”
这口吻简直像极了跟其他家长炫耀孩子考了满分还非得凡尔赛一把的孩子家长，脸上的得意简直要透过电话把B军师长淹了。
“哎呀，真不用我把你的人给你送过去？咱哥俩谁跟谁呀，好好好……好好好，就这么定了。”
等师长挂了电话，给他缝伤口的那军医还没缝完，跟师长在电话里说的不一样，肩膀上一条敞开的口子，几乎能看到里面内翻出来的肌肉，看上去可不像是“小伤”。
“哈哈哈哈，痛快，每次都让孟大鼻子看我笑话，这回我可要好好看看他的笑话，一个加强连的人不止没看住一群生瓜蛋子，还让人跑了，就连侦察连的参谋都让人给绑跑了！哈哈哈哈哈！”
……
……
师长笑了好一会儿，才腾出心神打量站在一边的三个人，严肃的脸上笑咧得更大了，乍一看还有点惊悚。
“嗯，好哇，好哇！好哇！不孬！是我的兵，初生牛犊不怕虎，有种，像我！”
师长笑得见牙不见眼，似乎是忘记了军医还在给他缝合伤口，想站起来靠近一点，结果军医手一抖，伤口没包住，缝合伤口的线扯了老长。
“首长，您没事吧！”
军医十分紧张，师长却摆了摆手：“算了算了，你这婆婆妈妈缝了半天都没缝上，我都说了是小伤……三个小同志，都叫什么名字啊？”
后半句话是对南歌三个人说的，为首的顾一野端端正正敬了个军礼，绷直了身子：“报告师长，二三四师七二〇团新兵顾一野，向您报道！”
高粱赶紧有样学样：“报告师长！那个我也是二三四师七二〇团的新兵，我叫高粱！”
“二三四师通讯队新兵沈南歌，向您报道！”
南歌不卑不亢地敬了个军礼，她现在倒是对师长的伤比较感兴趣。
“嗯，不错，都是好苗子啊！听秦汉勇说过你们三个都是好兵苗子，让我给他留着，我这倒不好偏私了。”
师长看上去和蔼极了，拍拍高粱跟顾一野的肩膀，到南歌的时候不假思索道：
“小沈同志，在家缝过衣服没有？”
？
在场的人都不明所以。
……
……
十分钟后，南歌站在师长旁边，手里一手用镊子捏着医用缝针给师长缝合伤口，另一只手用镊子辅助，一边的军医急得一脑门子的汗。
“别急别急，小同志就当缝猪肉就行，想当初我们跟美国人打的时候，哪里有这种条件，巴掌大的伤口都是自己用缝衣服的针缝，现在不还是好好的？”
郑源说到这，打量一眼南歌：“嗯，胆子倒是挺大的，让你上手也就上手了，这不爱红妆爱武装，巾帼不让须眉啊！我听秦汉勇说你这个脑子比电脑还好使？”
南歌眼睛都不眨一下：“报告师长，是的，但地图的功劳不能算在我一个人头上，我们通讯连的同志掩护我我才能成功逃脱，还有顾一野同志跟高粱同志——”
这下师长来了兴趣，盯着南歌给他缝合伤口手都不抖一下，干脆利索地把伤口缝好，欣赏地点了点头才大手一挥道：
“我知道你们什么意思，不过这次演习宋建设跟陆平凡明知道有可能会违背纪律的情况下还推你们两个新兵蛋子出来，这是过，你们送出了正确的情报，打响了信号枪，这是功，功过相抵。”
“啥？首长，不能这样！我们费劲千辛万苦才把情报送出来的，我们，我们还俘虏了一个姓李的干部，这总不能当什么也没发生吧？！这次演习我们七二〇团——”
高粱性子急，听郑源这么一说就急眼了，顾一野心道不好，立刻扯住高粱低声道：“不能这么跟师长说话！”
南歌抬眼看了郑源一眼，在伤口处打结，才在军医“谢天谢地”的小眼神里放下镊子。
谁聊郑源被质疑了也不生气，反而高兴道：“嘿，这小子脾气怎么这么爆，像我的兵。”
他顿了顿，才缓缓道来，原来这次演习还没开始前，组织上下达部署命令，他们应该按照演习规定前往樟木火车站，随后乘坐火车奔赴红石口参与对抗，但B师占了“天时”跟“地利”，抢先赶在他们之前占领了樟木火车站，这才导致了后来一系列事情。
“那首长，咱们二三四师是怎么赢的？”
顾一野似乎迫切地想知道问题的答案，郑源动了动肩膀乐呵呵道：
“当然是将计就计，他孟大鼻子有张良计，我就有过墙梯，秦汉勇带着一营的人摸上了火车，直接顺着摸到了B军的指挥部南镇，给他们来了个斩首行动，所以才说是险胜。”
秦汉勇这么厉害？
高粱跟顾一野眼里都升起惊讶来，就听一边的军医夸赞道：
“这位同志，你这个手法很专业啊，你是医科大学的？”
南歌正在清洗双手，听到这摇了摇头：“……不是，我刚刚看你缝就学了一下，而且师长也说放心大胆的缝啊？”
军医有些困惑：“那你这手法，怎么看着这么熟练……难不成你在家缝过猪肉？？你家里是做什么的？”
“猪肉”郑源不知道该不该高兴。
“我家里都是老师，我姥爷是医生，如果你硬要问的话，可能就是我比较聪明吧。”
南歌相当淡定，一边的高粱跟顾一野同时无语。
这个梗就过不去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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