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傍晚六点五十二分。
李诗情被带到审讯室接受询问，带南歌前往卫生间的女警在办公室接受问话，而目睹“案件目击者消失”的所有人被多次询问，再次确认。
审讯室里，李诗情坐在特制的椅子上，看着坐在对面负责审讯的警察：
“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跟你一样，今天下午也是第一次见这个姑娘，她跟我一样是在大学城上的车，然后我想着她穿着一身睡衣，身上什么也没带，是不是需要什么帮助，所以我就跟她搭话，这一点你可以去问肖鹤云。”
负责审讯的警察互相对视一眼，记录笔录的警察如实在笔录上记下了她说的话。
“我们会去核实公交车上的监控录像，但希望你能明白一点，这里是警察局，你说的一切将来都是记录在案的，不论你跟那个’南歌’是什么关系，现在王兴德跟陶映红都不配合，她也许跟这个案子有关系，我们都希望你能老实交代。”
一个大活人，十几双眼睛盯着，都没看到人是怎么消失不见的，四个监控里的画面都没有拍到一点有用的信息，这让整个警局上下都陷入了一种淡淡的古怪氛围之中。
从中午张成接到莫名其妙的报警短信，到他们快速出警，再到后面炸弹爆炸，张成牺牲，到时候关键人物自称是“南歌”的女孩子凭空消失，一切背后都像是有一只巨大的手在缓缓推动。
这让在警局工作了十几年的老刑警都忍不住背后发凉。
……
……
傍晚六点五十七分。
一墙之隔的另一间审讯室里，肖鹤云坐在一张跟隔壁审讯室一模一样的椅子上，神色却没有李诗情那么紧张。
“我看了一下车上目击证人的证词，他们都说在车上你跟那个穿着睡衣的女孩子是恋爱关系，你怎么说？”
负责审讯的是另一个上了年纪的老警察，跟江枫一上来咄咄逼人的态度不同，他态度很温和，也许是因为今天刚刚失去了一名同事，他脸上带着一丝悲痛。
肖鹤云沉默一下，忽然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我能见一见张警官的家人吗？”
老警察不明白对方想干什么，但心里已经警惕起来，像是不经意一样喝了一口水：“小伙子，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要见张警官的家属？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
肖鹤云双手交叉，眼下那颗泪痣被睫毛投下的阴影罩住，他有些含糊不清道：
“我想见一见张警官的家属，如果今天不是他，或许我们这一车人就要没命了，我如果能再快一点，说不定就能赶在爆炸之前阻止这一切，我……”
肖鹤云舔了舔嘴唇，忽然说不下去了，他双手发抖，慢慢把眼镜摘下来放在桌子上，盯着审讯的老警察道：
“警官，我想见一见张警官的家属，见完之后我会告诉你们答案，真的，我保证。”
老警察先是竖了下眉毛，多年来的办案经验告诉他这件事一定有古怪，先不说肖鹤云一直要求见张成的家属这一点，就只说对方身上那股奇怪的愧疚感，就能让他对眼前这个人产生怀疑。
坐在老警察旁边的江枫终于忍不住了，怒声道：
“肖鹤云，你现在是在警局，如果那个女孩是王兴德还有陶映红的同伙，那么现在外面的无辜市民就会很危险，她到底是什么人，是采用什么方式从警察局里逃脱，目的是什么，这些我们都会搞清楚，我只希望你能老老实实交代清楚！”
肖鹤云还是十分执着，坚持要见一见张成的家属。
因为不知道对方的目的是什么，所以老警察不愿答应，这也是为了保护张成的家人，所以询问陷入了僵持。
……
……
傍晚七点整。
审讯室之外，挂满显示器的会议室之中，穿着警服的短发女人坐在显示器前，随着她的话语，显示屏上的画面被不断放大，慢放，然后定格，最后监控画面定格在南歌消失前的那一幕里。
“停下。”
这个女人约莫四十多岁，气质沉稳，带一副普通的方框眼睛，但眼神方正，给人的压迫感极强。
“杜局，我觉得现在破案重心应该放在王兴德跟陶映红身上，搞清楚炸弹来源，他们的整整目的才是重中之重，如果按照老许的想法，那个穿睡衣的女乘客跟王兴德还有陶映红是同谋，那这一场爆炸一开始针对的就是老张，针对的就是咱们嘉林市公安局啊！”
刚刚看过肖鹤云审讯录像的一个刑警开口了，而被称作“杜局”的女人只是翻阅手上的资料，手指慢慢在桌子上敲击着，似乎在沉思，半晌忽然道：
“张成的家属怎么样了？情绪都安抚好了吗？”
忽然被问到这里，办公室里十几号人都沉默了，有个女警察开口了：
“刚刚才走，江枫送着回去了，老张的老婆身体不太好，哭晕了几次，都是老张的女儿一个人跑前跑后在忙……才十五岁的女孩子……”
杜局也沉默下来，张成的牺牲不亚于在他们头上投下一片巨大的阴影，毕竟是一起战斗的同事，忽然就牺牲了，留下家里头老婆孩子，谁不难受？
“……先让江枫安抚安抚家属情绪，这两天派人手保护好老张的妻女，我怀疑她们可能有危险。”
杜局长这么说着，把手里的文件往前一推，旁边的老刑警拿过来一看，顿时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张成的个人资料里，亲属那一栏，填着身份证号，性别，年龄，而张成女儿那一栏里，“张楠”这个名字的后面，加着一个备注：
（曾用名：沈南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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