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东风夜放花千树。
更吹落、星如雨。
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宋•辛弃疾
时逢七夕，牛郎织女鹊桥相会，乞巧时节，夜幕骤临，灯花漫天，街上灯火通明，月色灯光交织，又有上万盏灯火在夜色之中点出一分一分的热闹欢喜。
街上人很多，大都是带着妻儿子女赶热闹瞧花灯的百姓，也有那穿着打扮精致的年轻女子，站在花灯之下猜谜解语，还有文人打扮的书生在楼前卖字，毛笔浓墨一蘸便是一副山水图，引得众人叫好。
似乎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日子里，往日那些喊打喊杀的江湖人竟然都没了踪影，他们也享受着这样平日难得一见的热闹惬意。
然而在人群里，有一对神仙眷侣一般的存在，惹得不少公子小姐频频回头，任谁瞧见了都要感叹一句这月老的红线牵得精妙。
只见那是一对极为出色的男女，男子着一身蓝色长衫，头戴着束发玉冠，斯文俊秀，丰神俊逸，一举一动都透着股难以言明的优雅贵气，虽然眼上覆着一条白色轻纱，但还是难掩身上那温良的气质。
女子生的绝色，一双眼睛宛若江南水乡里温养出来的多情眸，面若桃花，乌发用红绸绑了束在脑后，用一根金雀簪束起，一身红衣更映照出几分娇艳之色，容色艳丽，不可逼视。
那姑娘一笑，不知有多少少年跟着一道傻笑，像是丢了魂一般，差点脚底一滑摔进那河里去。
南歌兴致勃勃地逛着街边小摊，时不时挑挑拣拣，选些有趣的小玩意儿，跟在她身后的如烟只管给钱，也不管她买的都是些没什么用的东西。
南歌在一处卖面具的小贩前面停下，头顶的灯笼映下的红光打在她脸上，宛若添了几分胭脂色。
“七童，不若你猜猜看我同陆小鸡打了什么赌？”
南歌笑眯眯拿起一只猴面具递给了一边的花满楼，花满楼接过去后摸了摸这只面具，透过白纱瞧见这面具上的猴脸绘得栩栩如生，笑着道：
“这我可猜不到。”
南歌又挑了一只狐狸面具盖在脸上，透过面具上的两只眼睛去看花满楼，吃吃笑道：
“这简单，我同陆小凤比赛蒙着眼睛数我院子里的银杏叶，我赌是一万三千二百七十四片，他赌是一万三千二百七十五片，他输了。”
花满楼恍然，复又莞尔道：“原来昨日你与他在院子里蒙眼练剑就是为了数叶子？我记得从前陆兄同司空摘星打赌谁翻的跟头多，到最后还是司空摘星更胜一筹——莫非陆兄又去捉蚯蚓了不成？”
南歌把那只狐狸面具戴在脸上，得意道：“自然不是了，我只是说想瞧一瞧穿着裙子的陆小凤是什么样子啊。”
瞧着南歌得意又可爱的小模样，花满楼有些哭笑不得：“他竟然肯？”
南歌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笑嘻嘻道：“我只说要么他穿女装给我们瞧，要么我就要他那两条眉毛一样的胡子——他果然选了女装。”
花满楼无奈地笑起来，但想想那个画面又觉得好笑极了：
“若真的能瞧见只有两条眉毛的陆小凤，那倒是一大幸事。”
南歌轻轻敲了敲脸上的面具，满意地听到它发出“扣扣”的声音，这才扯着花满楼道：
“七童，我们去前面瞧瞧，我听人说今夜有乞巧会，适龄女子皆会在楼前祭拜织女，投针验巧，想来定然更热闹。”
七七乞巧，“投针验巧”便是其中重要一环，女孩儿家会盛一碗鸳鸯水，站在一丈外以针投入水中，若是这乞巧的针能浮在水面，投下倒影又是弯曲形似梭子，那便说明女儿家心灵手巧。
而这所谓的“鸳鸯水”，便是提前一天分别在夜里取得跟在白日里取得的水混合，再将水放置晒上一整天得来的。
花满楼虽无姊妹，但家中也有女眷，故而也知道“验巧”这一说，便温声道：“好。”
……
……
今夜万人空巷，从远处望去，十八里铺一条灯花长街宛若一条红色长龙，西凉河边已经有不少人开始放河灯。
“啊昂！！啊昂！！！”
“呀！！”
“谁家的驴？！”
“！驴背上有人！！”
忽然不知何处传来阵阵骚动，仿佛是西市方向传来的，人群涌动，南歌不知道被谁挤了一下，还没站稳，她跟一旁的花满楼就被人群冲散开来。
“南歌？”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街上的人忽然开始往一个方向涌动，宛若潮水一样将两个人冲散，南歌只听得到花满楼好似叫了她一声，就瞧不见对方的身影了。
“咣咣咣！！！”
“咣咣！！”
“哎呀我滴个娘啊，这怕是要影响仕途啊？！”
南歌顺着人流的方向走，不一会儿走出了人群，却听到极为有特色的口音。
抬头一看邢捕头正艰辛地拨开人群往前走，手里还提着一只锣，用力敲击之下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倒是镇住了周围的百姓。
邢捕头？
南歌瞧见这人就想起来前几日听佟湘玉说，邢捕头因为抓捕贼人有功高升到十八里铺做了捕头，没想到今天倒是碰见了。
“我滴个老天爷啊？！大家不要惊慌，不要惊慌！纵驴伤人的凶徒已经被我们拿下了，好在英明神武的我及时拉住了那头驴，才没有惹出什么祸事，没什么事，大家继续玩好，吃好喝好啊！”
说着邢捕头大手一挥：“带走！”
南歌一言难尽地盯着一个捕快手里牵着的大青驴，越看越觉得那头驴像她的大青。
但是问题来了，大青背上那个绿衣服的家伙从哪来的？
这时驴背上的家伙虚弱无比地抬起头，环顾四周，颤颤巍巍地伸出手，一张口：
“呕——”
嚯，好家伙，晕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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