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
……
那是极快的一剑，西门吹雪眼底流露出几分可惜，而在他对面的叶孤城在这一瞬便已经明白，今夜已经分出了输赢，只是剑意太凶，没有人能阻拦，两个人都明白，叶孤城要死了。
叶孤城闭上了眼，等待他的结局。
“叮——”
像是玉石相互碰撞发出来的声音，又像是金玉相击发出来的声音，所有人抬起头，瞧见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圆月高升，太和殿顶端，有一道御风的身影翩然下落，手中剑光冲天，月光仿佛在她周身裹挟了一道璀璨的光带，宛若望舒临凡。
也是一剑。
似乎是亘古不朽的一剑，带着冰冷的月光，直直劈开了两个人身前汹涌澎湃的剑意，所有人都以为出现了幻觉。
“对不起，我家七童见不得有人流血，只能耽搁一下二位了，既然胜负已出，不如各回各家，闭关修炼如何？”
南歌踩着琉璃瓦，单手背在身后，剑意冲天。
“多谢。”
西门吹雪一眼就认出了来人是谁，他眼中沁出诸多狂热：“你练剑？可与一战！”
“不，我的剑不是拿来杀人的，只是拿来护生的。”
南歌背着手，瞧着闭目的叶孤城，知道他在听。
西门吹雪静了静，他方才打败了一个强劲的对手，又出现了另一个更强大的对手，这怎么不让他欣喜若狂？！
“你的道是什么？”
叶孤城忽然开口，南歌歪了歪头，身上多了几分人间的气息：“我剑所指，即为我心所向，我剑所护，即为我心所护，这边是我的道。”
不远处，花满楼正背着手同她隔空相望，像是察觉到南歌看过来的视线，他勾了勾唇，露出一个温和的笑。
西门吹雪看过去，不知道明白了什么，皱着眉想了一会儿，有些默然：“红尘炼心，原来如此。”
叶孤城不知道明悟了什么，也若有所思，只是他不愿让朋友为难，什么也没做，只叹口气：“我输了，带我去见他吧。”
……
……
有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黄衣太监手捧明黄色诏书，捏着尖尖的嗓音道：
"奉天承运，天子沼曰，着陆小凤即刻到南书房，其他各色人等，即时出宫。"
天子金口玉言，说出来的话永无更改，“其他各色人等”，自然也包括叶孤城。
叶孤城瞬间明白过来，脸上浮现出一丝颓然，对着皇宫深处的方向下拜：
“原来这便是……天子之剑。”
……
……
“紫禁巅，仙剑来，望舒离月到凡间，白云城，万梅庄，如愿楼里有剑仙。”
“紫禁巅，仙剑来，望舒离月到凡间，白云城，万梅庄，如愿楼里有剑仙。”
不出半月，京城各地的孩童都在念诵一首童谣，只从此便能瞧出半月前的那场决战结果如何了。
回江南的路上，南歌跟花满楼坐在马车里，南歌枕在花满楼的膝盖上，听着花满楼给她读书，过不久，便有一张俊脸气急败坏地掀了帘子：
“为什么出风头的是你，倒霉的却是我？”
“可能因为你朋友多吧。”
南歌毫不留情地吐槽，花满楼放下了手里的书，看向陆小凤道：“若你惹了什么麻烦，不若同我们一道回百花楼，前几日粉团来信说他种得了一种甜瓜。”
“我才不去，那些有求于如愿楼的人不敢找上门，便来打扰我，我喝杯花酒的功夫都不得安生。”
陆小凤看看南歌：“你到底对西门说了什么，他怎么给我下了帖子，说是要成亲了？”
“成亲？”
南歌翻身起来，陆小凤正好扔了两张帖子进来，一份给花满楼，一份给南歌，上头就只写了一个日期。
“西门庄主要成亲了？不知与何人？”
花满楼也有些好奇，就看南歌张大了嘴巴，脸上浮现出一丝惊恐：“不会是跟叶孤城吧？！”
“你一天脑子里想什么呢？！七童你不管管……算了。”
陆小凤无奈：“听说是峨眉派的孙秀青孙女侠，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竟然叫西门这个冷冰冰的家伙动了成亲的念头，我一直以为他这辈子就会跟他的剑成亲——”
他说着说着发现两个人脸色不太对，花满楼满脸微笑，南歌则是得意地挑了挑眉，一个念头滑过他心里：
“你们，你们竟然，也要成亲了不成？！”
“自然，我同七童说好了，这回回江南，便找个时候请你喝喜酒啊。”
南歌笑起来，花满楼揉了揉她的头，眼里盛着细细碎碎的光：
“日后陆小凤再来江南的百花楼，那里就不是花满楼的小楼，而是沈南歌同花满楼的小楼了。”
南歌也笑起来，眼睛眯成了好看的月牙，把自己的手放进花满楼的手里：“对，是沈南歌与花满楼的小楼。”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再转头一看，陆小凤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
不过天大地大，这家伙总会回来的，就像有些朋友，许久都不必见面，再见面之时也会笑嘻嘻说上一句：
“嗨，朋友，好久不见。”
这便是江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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