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原来是八妹妹,女儿家都爱美,纵使是这三岁的小孩子也知道好看,张娘子如何把八妹妹变成了这般模样?”
赵徽柔定睛一看,这才认出来赵祯怀里的抱着的小光头是许久不在人前露面的八妹,有些好奇地开口了。
赵徽柔并不是曹皇后所出,而是曹皇后身边的苗娘子诞下的,这位苗娘子苗心禾是赵祯乳娘的女儿,同赵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长大的,后来不止替赵祯生了长女赵徽柔,要生了皇子最兴来。
不过去岁的时候最兴来咳疾复发夭折了,故而苗心禾眼下也就只有赵徽柔一个女儿养着。
赵祯瞧着怀里的小女儿像是听懂了好赖话一样鼓着脸,埋在他的怀里不肯抬头,愈发觉得有趣,便对徽柔道:
“幼悟大病了一场,把头发去了日后还会长出来的,徽柔这是在扑蝶?”
赵徽柔看了两眼南歌,眼里隐隐浮现出一丝羡慕,她虽然身为赵祯第一个女儿,但赵祯毕竟是官家,很少对她这样亲密,不过想了想前几日她听嬢嬢(曹皇后)说八妹妹刚刚大病一场,她心里那点小小的酸意也没了。
“近些时日姐姐有些不开心,我问她她也不告诉我为什么,我就想着来花园里捉些蝶回去,养在院子里给姐姐瞧瞧,爹爹抱着八妹妹是要去哪?”
赵徽柔虽然是公主,可宫里能陪她的玩伴实在是太少了,故而这会儿看见南歌忍不住向上前头来跟她玩一玩。
南歌这些天一直睡在张妼晗房里,故而也被动地听了许多宫中的事,不难从张妼晗跟贾婆子的对话里听出来些许后宫动向。
张妼晗速来得宠,曹皇后呢又是个佛系的性子,往日里一副菩萨眉眼,只要张妼晗不触及到底线,她绝不会主动开口招惹张妼晗。
苗娘子呢就更胆小了,她虽然接连生下几个孩子,但因为身份卑微,一直本本分分跟在曹皇后身边,但因为她生了徽柔跟最兴来,被贾婆子撺掇挑拨的张妼晗总觉得苗娘子是个心里藏奸的,连带着赵徽柔也对张妼晗没什么好印象。
所以今天看见赵徽柔主动接近自己,南歌还有些疑惑,不过瞧着小姑娘眼里闪过的好奇跟渴望,就知道对方只是单纯的想跟她玩一玩。
赵祯虽然知道张妼晗一向喜欢耍小性子,但也会拦着两个女儿亲近,他瞧着自己仅有的两个女儿,眼里闪过一丝悲痛,轻轻拍了拍怀里的南歌,把她放下来道:
“幼悟,这是你大姊徽柔,等幼悟好了,就叫她带你放纸鸢,玩捶丸,扔投壶可好?”
赵徽柔一听脸上就涌现些许不情愿来,她仔细瞧了瞧南歌的小短腿,嘟着嘴道:“爹爹,八妹妹这样小,怎么同我一道放纸鸢,况且万一她磕着绊着,只怕张娘子又要借机发作了。”
赵徽柔这么一说,她身后的几个女使脸上都闪过惊慌,噼里啪啦又跪下了。
赵祯虽然宠爱女儿,但从礼法上说,张妼晗也算赵徽柔的庶母,听女儿这样说,他脸上染上一层薄薄的郑重,严肃道:
“徽柔,不可胡言,张娘子虽然性子天真,但在大事上却不会无故迁怒旁人,我只是叫你日后好好待幼悟,你如何又攀扯些其他?在背后妄议他人,皇后便是这样教你的吗?”
他虽然口吻严厉,但确是一派慈父之情,偏偏赵徽柔原本就不喜张妼晗,这会儿一听就觉得自己委屈起来,跺了跺脚道:
“爹爹为何要责怪孃孃,我又并未说错,张娘子总觉得孃孃要害她的孩子,可是满宫上下谁不知道孃孃最是仁慈宽厚的,是张娘子她——”
“徽柔。”
赵祯脸色沉了下来,背着手有些威严,站在赵徽柔身后的女使婆子吓得不轻,偷偷扯她的袖子示意她莫要在说,赵徽柔眼眶红了一圈,但也知道是自己错了,可偏偏仰着头不肯认错。
赵祯叹口气,赵徽柔被他宠得太过,往日里娇纵也就罢了,但今日实在有些太过,况且最近张妼晗一颗心都扑在幼女身上,他怜惜张妼晗罢了。
南歌一直没吭声,尽可能地搜集信息,她这下也看出来了,赵徽柔对张妼晗的态度可算不上好,想来除了张妼晗性子张扬以外,也有那个贾婆子很大的原因。
得找机会把那个贾婆子跟许兰苕撵出翔鸾殿去,不然张妼晗那样有些单纯的性子,迟早会被当枪使。
这会儿看着气氛有些僵硬,南歌相当淡定地去扯她爹的衣裳,十分理直气壮地张开小手:“爹爹,幼悟饿了,抱抱。”
也算是给了赵祯一个台阶下。
赵祯叹口气,看一眼身后一个清秀的内侍,那内侍立刻躬下身,把南歌抱了起来:
“八公主,奴带您回翔鸾殿便是。”
这是总在赵祯身旁伺候的内侍梁怀吉,小小年纪身量修长,抱个三岁女童也是稳稳当当。
赵祯点了点头,转身对赵徽柔道:“徽柔,若是寻常你娇纵些也无大碍,只是若是有与你同龄的孩子进宫,届时你若还是如此,岂不是叫人笑话?”
赵徽柔眼眶发红,没听进去赵祯的话,老老实实行了礼走开了,倒是叫支着耳朵的南歌听了个清清楚楚。
嗯?
同龄的孩子进宫?
莫非是历史上宋仁宗的养子不成?
她有些纠结地皱了皱眉,赵祯瞧着梁怀吉怀里的小姑娘一会儿摇摇头,一会儿皱皱眉,只觉得有趣极了,又把南歌从梁怀吉手里接回去了:
“幼悟听得这般认真,竟然是听懂了不成,过些时日便有哥儿入宫陪你玩,幼悟可开心吗?”
南歌又啃他一口,淡定地磨了磨自己的小乳牙:
嗯,再不回去,张妼晗醒了没看见她八成要疯啊,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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