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眨眼，南歌也在钱塘县住了有一段时日了，张小蛇也逐渐适应了学堂生活，交到了一两个好朋友，孙三娘的儿子傅子方便是其中之一。
傅子方生的跟孙三娘有几分相似，都是大眼睛，瞧着十分机灵，只是他似乎不喜欢念书，每每逃学出去玩耍，孙三娘抓到他便是好一顿打。
孙三娘每次教导儿子，用的都是赵盼儿未婚夫欧阳旭的例子：“你瞧瞧人家，专心做学问，两耳不闻窗外事，这才叫认真读书，你眼下不好好念书，日后谁给你娘挣诰命？难道你想跟你爹一样，一辈子做商人吗？”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士农工商中，地位最卑贱的就是商人，就算有万般家财，还不是叫人任意欺压？
孙三娘也是吃够了苦头，才对儿子这样严厉，奈何傅子方似乎并不能理会她的苦心经营，梗着脖子道：
“读书又苦又累，每日天不亮就要起来，背不下来书先生还要打板子！我以后不读书了，要跟我爹一样，每日挣银子！”
这话把孙三娘气得不轻，举着擀面杖把傅子方的屁股打开了花。
这几月来，南歌倒是没见过赵盼儿的未婚夫，只知道对方叫“欧阳旭”，如今吃住都是赵盼儿供着，家中田地也是赵盼儿替他置办。
南歌瞧着赵盼儿也不似会被爱情冲昏了脑子的人，加之这事算是人家的私事，便也没有再过问。
……
……
这一日张小蛇回来，瞧着有些兴致缺缺，南歌正在画画，瞧见便心生纳闷，忍不住问道：
“怎么了？”
张小蛇放下辛十四娘替他做的小书包，迈着小短腿走过来，整张白白胖胖的包子脸上写满了“我不高兴”：
“傅子方，他不是个好的幼崽，一点都不好。”
南歌奇怪张小蛇怎么会这么说，傅子方虽然调皮了些，平日里没少被孙三娘追着打，张小蛇怎么会这么说？
张小蛇想了想：“他偷偷跟我说，他母亲不好，总是逼着他上学读书，将来考取功名给他娘挣个诰命夫人回去，说他母亲比不过家里的大伯母陶氏，说孙三娘只会凶他跟他爹。”
张小蛇活了很久，见过许多形形色色的人，自然看出孙三娘不过是色厉内荏，并非真的凶悍，只是丈夫傅新贵好吃懒做，见钱眼开，儿子傅子方又不肯听话，她这才被逼着成了儿子眼里的“坏人”。
“怎么会这样？傅子方真跟你这么说？说他更喜欢大伯母陶氏？还有说别的什么吗？”
南歌微微有些吃惊，她想得更多一些，傅新贵与那陶氏有私情，难保不是他在儿子跟前说了什么。
张小蛇摇摇头：“没别的了，就说他大伯母对他好，想让他做儿子。”
其实是剩下的张小蛇没听，他试图跟傅子方解释孙三娘是为了他好，只是用错了方法，陶氏别有用心，结果傅子方就跟他生气了，还骂他是“破落户”。
南歌稍稍一想就知道一定是傅新贵或者是陶氏在傅子方跟前说了什么，孙三娘为人和善，是绝对不会再儿子跟前说这样的话的。
她叫来辛十四娘，想问问那几只大鼠傅子方跟陶氏现如今是不是还纠缠着，辛十四娘出去片刻，不一会儿身后就跟着一串黑漆漆的大老鼠进来了。
那真的是一串老鼠，按照大小依次排开，领头的那只油光水滑，皮毛都泛着光泽，后面的老鼠依次咬着前头老鼠的尾巴，瞧着有些滑稽。
大大小小总共七只，进了屋子都没有乱跑，而是学着人的姿态双脚站立，抱着两只小爪子给南歌行礼：
“吱吱吱，吱吱吱。”
辛十四娘抿唇一笑，在一旁充当翻译：“大人，这是在跟您问好呢！”
南歌瞧着面前这些憨态可掬的小精怪，心里倒没有那么反感老鼠了，开口问傅新贵跟陶氏的事。
“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
“吱吱吱，吱吱。”
“吱吱吱吱！”
那几只老鼠交头接耳商量了一会儿什么，为首的大老鼠冲着辛十四娘叫了几句，辛十四娘脸色一下变了，十分气愤道：
“大人，他们说那傅新贵跟陶氏这几月越发嚣张，不止偷情，还商量着要一包砒霜药死三娘子，好叫那陶氏做傅子方的娘！”
南歌沉默一下，她在街上也远远见过那陶氏一回，虽然远没有三娘生的好看不说，也没有三娘的能干勤快，但风韵犹存，手里又有银钱傍身，怎么就看上傅新贵这么个又懒又馋的渣男了？
若不是孙三娘当年替人杀猪，傅新贵又哪里来的做生意的本钱？？
他不止不感念糟糠之妻替自己的付出，还想着谋害孙三娘，简直令人发指！
大老鼠又叫了几声。
辛十四娘道：“那陶氏嫁进傅家多年都没能有孕，想来她是怕自己不能生才把主意打到三娘子身上，傅新贵是个见钱眼开的，陶氏颇有家产，这一对奸夫淫妇自然便是一拍即合。”
她虽然只是只狐狸，但颇为痛恨忘恩负义之辈，不由道：“大人，不若叫我想法子迷了那傅新贵的眼，保管叫他以后再不敢出去寻花问柳对不起三娘子！”
“人心里起了歹念，就算你用术法也没用，这件事还是得看三娘。”
南歌想了想道：“三娘最看重傅子方这个儿子，简直是把他当命根子子看的，明日你想个法子，叫三娘知道这两个人的谋划，看看她如何打算，我们再出手相帮也不迟。”
……
……
第二日，辛十四娘早早出门，直到日落才回来，满脸的兴奋，捏着拳压低声音道：
“大人！成了！”
南歌好奇她是怎么做的，辛十四娘得意道：“我们狐狸最拿手的便是遮掩，我用尾巴遮了那傅新贵跟陶氏的眼，叫他们当着三娘的面勾勾搭搭，那两人还迷糊着，不自觉就说了想要找借口过继傅子方的话，眼下三娘子把事情闹大了，要跟傅新贵和离！”
南歌松口气，这是最好的结果，她正是担心三娘为了傅子方这个儿子会捏着鼻子继续跟傅新贵生活，所以才叫辛十四娘偷偷叫三娘知道，把选择权交给孙三娘。
是忍气吞声还是宁为玉碎，都在孙三娘手里，毕竟南歌只是一个过客，没有办法替她做人生的决定。
眼下孙三娘自己把事情闹大，显然是想通了其中关节，不肯继续过了。
她本就是个烈性子，傅新贵与寡嫂勾搭成奸也就罢了，居然还要谋划她的儿子，孙三娘定然是不肯再过下去了。
凭着孙三娘那一手做果子的好本事，离了傅新贵只会过得更好。
南歌想着便披斗篷起身：“走，去傅家瞧瞧，傅家那群人为了名声一定会把这件事压下去，咱们得给三娘撑腰。”
……
……
南歌去的时候，傅家里三层外三层围拢了一群人，都是看热闹的，等南歌进去之后，就看见孙三娘已经哭肿了眼睛，抱着傅子方哭，地上傅新贵跟那陶氏都叫人用麻绳绑了，上头坐着的是傅家的族长。
“你也来了？”
赵盼儿瞧着南歌，轻轻拉了她一下，低声道：“三娘是铁了心要跟傅新贵和离，就怕这傅家不肯放人，你来了也好替三娘壮壮声势。”
南歌看一眼孙三娘，她这会儿泪都干了，只是咬着牙满脸恨意，死死盯着傅新贵，好像恨不得在他身上咬一块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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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是的，傅新贵跟陶氏事发提前了，南歌的蝴蝶翅膀扇得挺快，电视剧里傅新贵跟陶氏勾搭了大半年，这里有私设。
作者今日第三更，谢谢为本书点亮了一季度会员的小可爱们呀！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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