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瑶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的凌晨，昏睡一日一夜，姬瑶却仍觉得浑身疲累的很，浑身酸软无力，太阳穴也一跳一跳地疼。
九歌把药喝了。
姬瑶开了一眼九歌，只见他正坐在不远处，好似正极为认真地剪着烛心，床头放了一碗药。姬瑶伸手端过，发现温度正好，也不知九歌是怎么算出来她什么时候醒的。
姬瑶你故意在药里多加了两钱的黄连，我闻的出来。
九歌当然，我本来也没指望瞒得住你，毕竟在医道上咱们也算得上是师出同门。
九歌冷冷地回了一句，继续专心致志的拨弄着烛心，不肯回头看一眼姬瑶。
姬瑶看着九歌在昏黄烛火下被映衬的难得柔和下来的侧颜，她身边这四个心腹，若说容貌皆是上乘，其中又尤以九歌为首，她当年费尽心思救他性命，其中一大部分原因也是因他这副好样貌。
姬瑶怎么不开灯？
整座凤鸣楼虽然整体看上去古色古香，大气典雅，但其实内里最近几年流行的西洋东西，比如电灯，淋浴以及电话等都一应俱全。
九歌终于肯放过那跟被他折磨多时的蜡烛，他拿着烛台走到姬瑶的床边，看着姬瑶苍白虚弱的样子，低头之时仔细掩藏主眼中的暴虐。
姬瑶突然伸手捧起九歌的脸，正好对上彼此的视线，姬瑶的手无疑是极好看的，修长白皙，骨节分明，如玉无暇，也如玉一般的温凉。
九歌不理会故意在自己下颚上作乱的手，他看着姬瑶眼角的泪痣，他是最喜欢姬瑶这颗泪痣的，朱红色的小痣，在如玉的肤色上极为明显，位置也生的巧妙，眼角下贴着眼尾处，衬得一双原本凌厉贵气的凤眼平白多了三分瑰艳，此刻在昏黄晃动的微弱烛火和从办开的窗外渗进来的最后一缕浅淡月光的照映下，姬瑶居然莫名的有些诡艳苍白，再配上九歌钟爱的朱红色泪痣，更多了一份瑰丽。
下意识的，九歌伸手去碰那颗泪痣，九歌的手也是好看的，只是有着常年侍弄草药，练武写字留下的一层薄茧，摸在脸上略微带着些痒意。
姬瑶怎么不说话。
九歌灯光晃眼，你刚刚睡醒，对眼睛不好。
姬瑶夭夭他们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这儿？
九歌婉儿和夭夭都在休息，灵均去采药了。
姬瑶我原本你们要过几天才回来的，怎么这么巧凑到一天了。
九歌婉儿传信说你近日有难，让大家早日回来。
姬瑶婉儿和夭夭都没事吧。
九歌我已经给婉儿开了方子，好好喝几天药，休息几天就能补回来，夭夭就更不用说了，她根基厚，这次又只是略微折损了些真气，好好睡一觉，连药都不用吃，明天早上就又活蹦乱跳的了。
姬瑶那你呢？
九歌我能出什么事，唯一能伤我的人现在还等着我替他医伤呢。
姬瑶看着九歌，九歌生的无疑是好看的，姬瑶活了这么多年，若单以容貌而论，九歌绝对是前十的人物。就像九歌对她的泪痣有着几乎偏执的喜爱一样，姬瑶最喜欢的是九歌的眼睛。
一双天生潋滟多情的桃花眼，本该是温柔似水，含情脉脉，但九歌生性冷漠，一双眼睛也是寒意逼人，让人不敢逼视。
姬瑶看过这双漂亮的眼睛任何样子，谈笑风声的戏谑，桃花树下的怜惜温柔，眼中含泪的倔强，沙场浴血的戾气，蒙冤受屈的委屈，一箭穿甲后的茫然，大梦一场的通透，甚至是床上动情时的脉脉温情，一贯清冷寡然的九歌唯有面对她时，眼中一贯的淡定清冷才会消失。
姬瑶你在生气。
姬瑶倾身，抵住九歌的额头，垂眼看着他隐藏在鸦睫之后的琉璃色瞳孔，二人之间的距离极尽，呼吸纠缠，暧昧不明，姬瑶只觉得鼻尖尽是身前人清冷浅淡的檀香，虽不明显，却是一时都离不得的。
姬瑶为什么要生气，说给我听听。
姬瑶故意凑到九歌的耳边说话，说话间的气息打在九歌敏感的耳廓，有些痒，但更多的是烫。
九歌皱了皱眉，别看他现在面上还是一如往日的清冷，但他可以肯定此刻自己的耳朵一定红的像是要滴血。
九歌明知故问有意思吗。
九歌就不信姬瑶真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不过是让他亲口说出来罢了。
九歌我在吃醋，我看着那位什么张大佛爷就不顺眼，打心里厌他烦他，恨不得欲杀之而后快。
姬瑶这么多年一来，我身边的男子除了灵均，你有那个是看的顺眼的。
九歌终于忍不住姬瑶故意在他耳边的挑逗，当下翻身上床，压在姬瑶身上，动作起伏之间打落了一旁的烛台，房间里失去了唯一的明火，窗边透进来的朦胧月光，好像给整个屋子都蒙上了一层浅薄旖旎的薄纱。
九歌张启山不过凡俗之人，纵然他身上有张家血脉，寿命也不过百余年，对你我而言不过须臾弹指，何必留恋。
姬瑶每次我身边有了新人的时候，你都要说一遍这话，这么多年了，也不嫌烦。
九歌我次次都说，你不也是次次都充耳不闻。
九歌埋在姬瑶的颈侧，细嗅着姬瑶身上清冷绵长的熏香，手上也开始慢慢不老实，姬瑶被他的动作刺得下意识偏头。
姬瑶你想听，那我就再说给你听一遍罢了。
姬瑶的声音有些沙哑。
姬瑶我爱他……
姬瑶话刚出口，九歌就冷哼了一声，姬瑶抬手摸上他的耳朵，刚刚还在她身上作乱的人顿时像是被打了七寸的长蛇，一动也不动。
姬瑶起码我现在是爱着他的，爱他英俊的容貌，爱他过人的见识胆魄，爱他的聪明才智，爱他的忧国忧民，也爱他的权势地位。不过我只是现在，昨天，过往爱着他，有可能下一刻，我随便在路边上见了一个什么人，立刻就又爱上了他。所以我这个人的爱热烈真诚，却又冷漠虚假。
姬瑶所以，你没必要启山不顺眼，因为就像你说的，他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而你不同，沧海桑田，世事变迁，你总是陪在我身边的。我不爱你，却不会让你离开我。
九歌起身躺倒姬瑶的身边，握住姬瑶的手，声音之中是掩饰不了的喜悦:
九歌阿瑶，你这个人总是活的太清醒，却又偏偏最喜欢自欺欺人了。
姬瑶想你我这种不老不死之人，总该学会给自己找点乐子。
九歌陪我睡一觉吧。
这话说的有歧义，但它其实真的只是字面上的意思。
姬瑶我都睡了一天一夜了。
九歌那就陪我躺一会儿。
姬瑶好。
没想到姬瑶居然真的睡过去了，等她在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九歌也不知道去哪儿了，这一觉她倒是睡得舒服，神清气爽，浑身通爽，姬瑶刚刚换完衣服，房门就响了。
姬瑶进。
婉儿想着小姐也该醒了，所以特地送上来些吃的。
姬瑶一看都是一些她平素喜欢的清爽小草，还有一品人参鸡汤，看上去炖的有些火候。
姬瑶正好饿了，婉儿来的及时。
婉儿小姐喜欢就好。
姬瑶对了，有几件事交给你去办。
婉儿小姐吩咐。
姬瑶你去找陆曜问他想办法从日本那边弄回来一份鸠山美志的‘鸠山报告’，然后再去找曹家和独孤家的人，问问他们矿山里的那条隧道是不是他们两家谁修的。
婉儿好。
姬瑶还有，一会儿启山来了，别拦他，让他直接进来。
婉儿九歌昨天的话已经说到那个地步了，佛爷还会来？
姬瑶他当然会来。
姬瑶微微一笑，看上去胜券在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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