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知道了。”三姨娘听到这消息,台上咿咿呀呀的唱着,一班子人耗了许多时辰,戏也快结束了。
正演到桂英自尽而死,死后鬼魂索王魁之命,同赴阴曹。那白幡飘飘,鬼气森森,旁边的丫头看的既害怕又觉大快人心。
三太太原本改的戏折子是什么都忘了什么。
三姨娘等戏落幕,只是起身。老爷下聘最该在意的就该是她了。五个儿子死了一个,失踪两个,剩下两个,却没一个是她的。
二太太掌权,有长子。四姨娘和五姨娘是堂姐妹,闺阁里要好的都相约嫁了同一个男人,有小儿子。
无依无靠三太太,可以说这个院子里,最不想老爷子倒下的就是他了。
家里明争暗斗,大都都被她给挡下来。三姨娘见这件事极为古怪,搞不清老头子的想法。
老爷子找个姑娘想念吴侬软语,死前快活下。可年轻时阅美无数,犯不着。到底是什么仇怨非得搭上一芳华正好一姑娘。
“小翠,哪个管事的跟着去了,谁家姑娘?”
“许管事跟着去,那家姑娘名字不知道,但她娘姓何。”
三姨娘顿了顿,有几分明悟。
“小翠,你待会去看看其他院里有什么动静。”“对了,问吴管事要最近的账簿。”不管怎么样,跟了老爷大半辈子,这么多年,情分还是有的,但情分是该互相维持的。
该挡下的都该挡下,至于什么该挡下,却由她说了算。
杜夏失败于内宅的那次,主要在于提亲动用府里的东西太多了。多到三姨娘心惊,其他人更加按捺不住。
三姨娘这张自发的保护伞不动,任内院起火,花样百出。
所以杜夏就死了。
而这会,钮钴禄-杜-王扒皮-夏回来了。这种事绝对不会再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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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可真久,林夏蒲扇盖住她的脸,他派出去的人三三两两的回来又三三两两的出去,把一切事情办妥了。
林夏摇着蒲扇,两条老腿踩在矮凳上。面前有一条长长灌满水的马槽,旁边多了一大摞土碗,还有重新填满大缸的劣质茶水。至于里面添了什么东西却要人实验一二。
现在林夏身边的护卫一个不剩。
林夏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加上身上穿的利落简朴,充当卖茶的茶翁绰绰有余。
准备就绪!
那浩浩荡荡的一行人也终于由远到近,林夏看的分明,那领头的高头阔马,面容俊朗,棱角分明。
林夏想如果王有德有个近些的,养在膝下的孙女嫁给他,王财主的后事也基本无忧了。可惜可惜呀!大好的青年才俊!
十里八外难得碰到自己这一个活人,手下又走走停停,今日大早启程,多加疲惫,个个唇焦口燥。
路上山路延转,没有水源,如今会不会喝下自己的茶水。
杜城远远过来看着一个老头独自一人守着棚子坐在摇椅上盯着他,浑浊的眼珠里几分打量。
心下古怪,这个地方竟然会有个茶棚,故而示意稍后的副官,副官也极懂眼色。前去询问老者来历。
林夏见这个副官眼色乱瞟,颇有几分小机灵。
对他的问题如实回答,是本地的财主托人打听到各位军爷来这里,特地给各位送口水喝,也望各位可以和我们家老爷一见。
杜城观察这个老者穿的干净简朴,后背佝偻,不自觉向下弯曲,明显是习惯服侍人,对着他们笑容满脸,点头哈腰,见着他们这支肃杀之军却不见丝毫怯弱之意。
杜城想怕是有些地位,问:“怎么称呼?”
老者似乎愣了愣,就反应过来,“小人姓徐,是这地王财主家的前任账房掌柜。”
副官随之在杜城耳边嘀咕,这地的确有位姓王的地主,是此地有名的大户。
“你们老爷有什么事找我?”杜城眯眼,剩下的缝隙眯成一道寒光。
“小人就是个仆人,多的实在不知道,不如少帅先喝口水,小人再带你们前去吃晚饭还见我们老爷。”林夏仍旧笑眯眯的说。
杜城见对方一副老油条的样子就知道问不出什么。“全队休整。”
这是答应了他的提议。
林夏看着一行人个个被太阳晒的发亮,皮肤黝黑,笑的更厉害了,眼睛眯成一条缝,显得慈祥无害。
从椅子上起身,在一大张桌子上摆开了一摞摞土碗。用一个大勺子舀起茶水,熟练的撒进每个碗里。
“各位军爷,来!”林夏正打算颤颤巍巍的给这帮人端过去,显示一下自己这个老人的不容易。
杜城就抢先开口,“老人家不必麻烦。我们自己来拿。”
他的话音刚落,原本停下,原本稍显散乱的队伍,一个个井然有序的排成了一行,可见这支队伍训练有方。
林夏顿时可以自比打饭的食堂大妈!一碗碗清水被取走。
每个年轻的小伙子还会给他表达一下感谢。在这时候,十个军爷九个渣,一声感谢这是多么不容易的事呀!
见每人都拿完后,只剩下领头的杜城不为所动,林夏亲自拿着一碗酒端给他。
杜城接过碗,并没有喝下去,“老先生也喝。”把林夏端给他的碗又递回他手里。自己又捡起桌面上的另一碗茶水。
林夏笑着不为所动,对着嘴咕噜的喝下去了。
杜城见此,也饮下茶水。他的队伍见老大都干了,自己也三三两两喝下了茶水。
“各位需要休息,要不老朽就带着各位前往田庄饱餐一顿,再做安排?”
杜城见老者十分和善,虽说这人给他笑面虎的印象,十分令他反感。但这种时候,有个地头蛇愿意主动接纳,不是一件坏事。
正打算应允,心中却涌起一股不安。整个世界正天旋地转,而他死盯着老者。
像一头困兽,眼睁睁的看着老者脸上恢复了面无表情的冰冷,心中大骂,该死,上当了。
林夏望着这一幕,心中松了口气,最后还是清场了。上百号人横到在路上,颇为壮观。
在远处树林里躲藏的小厮范二,亦步亦趋的跑到林夏面前。
“老爷,我们……”他看着这倒下的士兵,目露犹豫。
“除了领头的和队伍里那个面白些的小白脸其他人全部做掉。”林夏指了下杜城和一个面白的家伙的说出这句话,让范二知道该保留下的人。
“这件事给我做好,但给我保证底下的人嘴给我闭牢了。回去去账房领赏。”
“是,老爷。”范二眼里划过猩红的光亮。
林夏放心的一摇一摆的离开。
其实哪怕王有德也绝不是良善之人,作为鱼肉百姓的土财主那不仅仅及格,那是超标。
他埋伏下的小厮那是跟了王有德半辈子的心腹,从王有德还是少爷开始就跟着他了。原本的职业是个杀猪匠,但跟的王财主久了,处理的事也就多了,是个老手,下手果断狠辣。
这件事难不倒他。
最妙的是对王有德更是忠心耿耿,他的忠心已经在过去用命证明过了。所以几乎等于干掉一方军阀的亲儿子这么大的事,林夏也敢用他。
至于其他人该控制的农户已经控制好了,保证今天的事密不透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