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迟昭的过去,想要得到的东西需要用相等甚至更珍贵的东西换取
没有朋友只看利益,是迟昭过去的生存法则。可突然有人不计较得失帮助了自己,迟昭第一时间不是感动,而是迷茫不安,他不知道这人想要什么
这种脱离掌控的感觉让他若坐针毡,更有一种陌生的情绪像是一条毒蛇缓缓在体内滑动,一次又一次冲击着内心的那道防线
“陛下”太医出来了
迟昭像是才回过神,把染了血的手放到身后
迟昭如何了?
“贵妃娘娘吉人自有天相,弩箭错开了要害,今晚大约是要发一场高烧,只要烧能退,娘娘就算是脱离危险了。”
迟昭点了点头,他缓缓坐在床边
处理完伤口,殷子媚还是毫无生气的模样,那双潋滟的眼睛似乎再也不会睁开
迟昭四岁时就知道死亡是什么意思,他用尽全力地活着,活着很累很苦,可是死亡更让他恐惧
他不能想象谁能够为一个人付出生命,所以他想殷子媚大概是想从自己手里拿走一个很重要的东西
他盯了许久,睫毛突然颤了颤
迟昭殷子媚,如果你能醒来,朕就成全你的心愿
此时太后那氛围冰冷得很。地上散落着佛珠,是被太后摔断的
“哀家不是说过让你不要心急不要心急!现在好了,迟昭一点事没有,子媚还差点没命。”
“等贵妃娘娘生出龙子,中间还要横生多少变故”
“那就可以拿子媚的命冒险吗!”
“为了大业牺牲一个女人没什么大不了的”
太后忍不住甩了对面人一个巴掌
“子媚也姓殷,她是殷家的孩子!”
“若你真的疼她就不会强迫她进宫了,别五十步笑百步了”
太后语塞,这时外头人传话:“太后娘娘,娴妃求见”
太后听见“娴妃”二字,眉头蹙了一下
薛年年参见太后娘娘
薛年年眼圈很红,明显是大哭过一场
“起来吧”太后神色如常,但语气中带着一丝冷漠与厌恶
薛年年没起,而是继续跪着
薛年年太后娘娘,请让我去照顾阿落吧
说着泪又滴落下来
太后面露不悦:“子媚自有人照顾,你就别去添乱了”
薛年年太后娘娘,阿落现在安危不明,臣妾如何能置身事外,臣妾可以扮做宫女,定不会他人发现的
太后沉默许久,最终还是答应了:“好,不过你只能晚上去,最多不可超过两个时辰。”
薛年年连忙应下来:“多谢太后娘娘!”
晚上承恩殿内,灯火通明,太医就候在外间
果然,没一会,殷子媚全身就烫的吓人,薛年年一身宫女服侍,眼中的泪就没有停过,她接过他人递来的毛巾为殷子媚擦拭
薛年年阿落,是我,你快点醒过来好不好,不要吓我…
薛年年你说好的,会一直陪着我的,你不可以食言
薛年年握着殷子媚的手,泪涌得更凶了
“皇上驾到!”
薛年年一惊,连忙起身退到一旁,怜儿替了她的位置,然后一齐跪了下来,向皇帝行礼
迟昭贵妃如何了?
“回陛下,娘娘不久前发起了高烧,不过现在已经慢慢降下来了”怜儿恭敬地回答
迟昭刚在殷子媚床前坐下,就感觉有一道目光像针一般扎在自己背上
【狗皇帝…】
这熟悉的称呼让迟昭整个人为之一振,他立马看向床上那人以为是她醒了,可那人还是静静地躺着
等他再回头寻找那道目光的来源时,身后的宫女们已经出去了
到门外,怜儿身后已经是冷汗连连,方才薛年年居然直接盯着迟昭的后背看,眼中的恨意更是毫不掩饰,她连忙拉着她出来,就差一点迟昭的头就要转过来
“娴妃娘娘,你要为贵妃娘娘着想,不可再如此了”怜儿压低声音对薛年年说道
薛年年又看了关起来的门,点了点头
薛年年知道了
殷子媚昏迷的时候她似乎掉进了一个梦境
在梦里她又回到了小时候,她第一次见到薛年年,她穿着一件嫩绿色的裙子,清丽的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像一只乖巧的小兔子,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目光就这样被薛年年吸引了
她制造了多次偶遇,成为了手帕交。越是靠近她越发不可自拔,她觉得自己病了,她怎么可以对一个女子脸红心动
她强迫自己不见,不想薛年年,可结果却是自讨苦吃,她最终还是跑去见她,似乎只要看见薛年年柔柔的一笑,听见她一句:“阿落”,就可以开心一整天
她从来就不是一个胆小的人,她借着酒劲缠着薛年年,对她表白,亲吻她,抚摸她。让她激动的是,薛年年和自己是相同的心情,最高兴的事莫过于你喜欢的人也喜欢你
可这一切被她的姨妈,当今太后发现了,女子怎么能爱上女子,她们本以为两人之间再无可能,可姨妈突然告诉她们,还有一条路可以选,那就是进宫,她完成姨妈的任务,薛年年当一个低调不受宠的妃子
只要她可以诞下龙子,姨妈就会为她们安排新身份,假死出宫,到一个谁都不认识她们的地方,重新开始
一切似乎都在按照她们期望的方向发展,可是在梦中殷子媚看见薛年年被人抓走了,她怎么也找不到她
突然迟昭感觉殷子媚用力握了一下自己的手
迟昭媚儿!
殷子媚似乎是陷进了梦魇,嘟囔着什么
殷子媚不…不要,年…年…
最后两个字似乎是含在喉中,迟昭听得不真切
他尝试着叫着她的名字
迟昭殷子媚,殷子媚
梦中殷子媚寻觅许久,只找到薛年年的一只染了血的绣鞋,她猛地挣开眼睛,大喊
殷子媚年年!
一睁眼就看见重重叠叠的帐子,然后就是肩上的剧痛让她忍不住皱起眉
这时她才看见坐在一旁的迟昭,整个人僵了一下
殷子媚陛,陛下?
【他怎么在这?】
迟昭年年?
这两个字在迟昭嘴中滚过一圈
殷子媚突然在迟昭口中听见薛年年的名字,心中一紧,一时竟然忘了肩上的痛
殷子媚陛下刚才说什么?
【难道我昏迷的时候喊了年年的名字?】
迟昭摇了摇头
迟昭没什么
迟昭先让太医看看
太医把过脉后,表情都放松下来,看来是度过最凶险的一关
殷子媚因为药的原因,很快就昏昏欲睡,迟昭给她压好被角就离开了
刚走出门,迟昭柔和的表情就冷下来
迟昭去查查叫年年的人
说完又加了一句
迟昭男女都要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