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胤真的一直没有靠近千凝,只在远处静静地守护了一夜。而且,他还隐去了自己的灵力,只为不让千凝察觉到他在,因为他还没想好该怎么处理他与千凝之间的事。
之前在倚竹轩跟千凝说什么师徒、责任,都是他故意的。他知道千凝是个聪慧的姑娘,必然能听出他的言外之意。
他想以师尊的威严和强硬的态度,帮千凝斩断情丝。他希望千凝能以纯灵之体专心修行,日后得道飞升。若能如此,即便自己永远被困于红尘之中,他亦能无憾无悔。
当千凝哀怨地望着他时,他不可谓不心碎,但是他必须表现出视而不见,心中的情深意切更是不能流露分毫。
伤人的话一出口,当千凝流着眼泪夺门而出时,他真想追上去,可是他也不能,因为他必须让千凝知道他的态度,和他的坚持。
他能做的,只有对千凝无情的敲打警示,和对自己无尽的克制。
而他所做的这一切,实际上全部出于对千凝的爱,他不仅爱她,而且已是用情至深。
千凝曾告诫过自己,不要贪心,只要能永远陪在师尊身边就已经足够。可是随着时间推移,她却无法控制地想要更多。
尤其是这次出来,她亲眼目睹了许多女子跟师尊大献殷勤,更不乏向师尊大胆表露爱慕之情者。这些女人让千凝羡慕,她也想这么做,也想让师尊知道自己对他那浓浓的爱恋。可是她不能,因为他们是师徒。
因为千般爱恋皆不可说,所以她的爱情根本不会有开始,自然更不会有任何结果。
一想到这些,千凝为自己而感到深深地悲哀。她不禁感慨万千,心中突然生出一种怅然若失的悲凉和酸楚。
师徒俩各怀心事,在千鲤湖边待了一整夜。
等到第二天黎明,千凝缓缓起身,抬头望向了天边的朝阳,脸上的忧恨之色终于稍减。
紫胤真人也随着千凝的动作望了过去,只见晨光破晓,亿万碎金光线似万箭,自云端呼啸而过,穿透浮云照亮湛蓝的天际。
接着他又看了看千凝,见小徒儿迎着晨光站立,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精气神。
仙人几乎皱了一夜的眉心终于渐渐舒展,他微微翘了翘唇角,看上去虽不算抒怀,但却是安心的,接着他便转身悄然离去。
千凝站在湖边深深地呼吸了几口气,她打算回到师尊身边去,就算爱恋永远无法宣之于口,她总归还是不能离开师尊的。
她正要离开此地回凤仪客栈的时候,一个苍老浑厚的声音突然自身后响起:
“他一定很在乎你呀!”
“谁在说话?” 千凝吓了一跳,转过身却连半个人影也没见到。
“丫头,是我呀!”
原来是千凝夜里趴伏的那株老树。
“你能说话,这么说你是修行的树妖?”
老树慢悠悠道:“我是精灵,只采天地日月之灵气,从不害人。”
“多谢你昨夜让我栖身。”
“不必多礼!”
千凝想了想道:“你方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你说他很在乎我,他指的是谁?”
老树笑道:“哦?你没有发现吗?昨夜有一位白发郎君来到了湖边,他一直在你身后不远处守着你呢!直到方才他才离去。你说他是不是很在乎你呀!”
“什么?你说的可是真的?” 千凝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老树向下摆了摆树冠上的枝条:“当然是真的!”
千凝此时心神大乱。
她声音有些发虚地说道:“既然他在乎我,那为什么只远远守着不敢靠近我呢?”
老树晃了晃树冠,缓缓道:“他可能有苦衷吧。”
千凝心中哀叹道:“是了,师尊一定是知道了,他一定是猜到我昨日伤心落泪的原由了。他分明长了一颗七窍玲珑心,我失控至此,他怎么可能猜不到?”
她此刻只觉得仿佛一切都变了,也许等着她的便是天塌地陷一般的结果。爱上自己的师尊是大逆不道,自己的无耻心思既然已被师尊知晓,他会如何处置自己这个忤逆的孽徒?
心上传来隐隐的闷痛,千凝不禁抬手按住了胸口,“既然我的心思已经被他知晓,他还会要我吗?他已经不敢靠近我了,他一定不会要我了吧!他会把我逐出师门吗……?就算不会,他也一定会找理由离开我吧!他要离开我了……!”
想到此,千凝已是泪如雨下。
无论师尊会如何处置,千凝知道自己最怕的就是分离,那将是她无法承受的结果………
一见千凝哭了,老树赶紧问道:“丫头,你没事吧?”
“我没事,多谢你告诉我这些,” 千凝带泪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苦笑,“也算是让我有个心理准备了,多谢!”
说完话千凝便离开了千鲤湖边,她要立刻回凤仪客栈去,好让师尊来处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