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把夏日的午后拖得格外漫长。
苏慕慕趴在公寓的飘窗上，看着楼下老槐树的影子被晒得发白，手里转着笔，物理练习册摊开在膝头，一道电路分析题空着大半。
“烦死了。”她把笔一扔，翻了个身，屁股的旧伤被牵扯得隐隐作痛。
肖辰早上出门前特意叮嘱，让她把这章习题做完，可那些交错的电线在她眼里活像缠成一团的耳机线，怎么都理不清。
手机在旁边震动了一下，是洛溪发来的照片——她举着两张电影票，背景是电影院的海报，配文：“顾易轩约我看电影啦！！”
苏慕慕刚打字回复“恭喜”，门铃突然响了。她趿着拖鞋去开门，猫眼里映出个陌生又熟悉的身影。
“慕慕？”男人倚在门框上，白衬衫袖子卷到手肘，露出小臂上一道浅疤，笑起来眼角有颗痣，“不请我进去坐坐？”
苏慕慕愣在原地，手里还攥着没锁屏的手机。
这张脸她记了很多年——初三那年总跟在肖辰身后的跟班，后来听说去了国外，叫什么来着……好像是姓陆？
“陆景然？”她试探着开口，侧身让他进来。
男人熟门熟路地走到客厅，目光扫过茶几上的物理练习册，挑眉道：“肖辰把你管得够严啊，这题我当年也卡了好久。”
苏慕慕关上门，心里有点发慌。
这人是肖辰的发小，以前总爱逗她，说她是“肖辰捡来的小麻烦”。她往沙发上一坐，抱臂看着他：“你怎么回来了？肖辰知道吗？”
“刚落地，还没告诉他。”陆景然拿起桌上的苹果抛了抛，“过来看看你，顺便……讨杯茶喝。”他的视线落在她泛红的耳根，“怎么，怕我告状？”
“才没有。”苏慕慕嘴硬，手指却无意识地抠着沙发缝。
她突然想起初三那年，陆景然撞见肖辰用戒尺打她手心，还笑着起哄“小丫头片子就是欠管教”，结果被肖辰瞪了回去。
陆景然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轻笑一声：“放心，我可不敢在肖辰面前提你的糗事。”他放下苹果，从包里掏出个小巧的音乐盒，“给你的，国外带的。”
音乐盒是水晶的，打开来会转，奏的是首轻快的曲子。苏慕慕接过来，指尖触到冰凉的玻璃，突然听见门锁转动的声音。
肖辰推门进来，看到客厅里的人时，脚步顿了顿。
“哟，正主回来了。”陆景然站起身，拍了拍肖辰的肩膀，“你家小麻烦长大了啊，都敢给我摆脸色了。”
肖辰没理他的调侃，目光落在苏慕慕手里的音乐盒上，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随即松开：“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到。”陆景然往沙发上一靠，“听说你把人看得比项目还紧，特意来瞻仰一下。”
苏慕慕感觉气氛有点微妙，悄悄把音乐盒往身后藏了藏，起身道：“我去给你们倒茶。”
她刚走进厨房，就听见陆景然的声音传来：“说真的，你对她也太严了，上次视频还看见你家书房里都摆着戒尺……”
后面的话被肖辰打断了，苏慕慕没听清。她握着水壶的手紧了紧，水从壶口溢出来，烫得她猛地缩回手。
客厅里突然安静下来。她探头出去，看见肖辰正盯着陆景然，眼神冷得像结了冰。
“我的事，不用你管。”肖辰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陆景然愣了一下，随即失笑：“行，算我多嘴。”他站起身，拿起外套，“走了，改天再聚。”
门关上的瞬间，苏慕慕听见肖辰叫她：“慕慕。”
她磨磨蹭蹭地走出去，看见肖辰正弯腰捡那个水晶音乐盒，手指在底座上摩挲着。
“他欺负你了？”肖辰抬头看她，眼底的寒意还没散。
“没有。”苏慕慕摇摇头，突然想起什么，“他说……你书房里的戒尺？”
肖辰的动作顿了顿，把音乐盒放到茶几上，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别听他胡说。”他的指尖有点凉，“作业写完了？”
苏慕慕低下头，踢了踢拖鞋：“还没……”
“去写。”肖辰的语气恢复了平时的温和，却带着不容置喙的意味，“写完带你去吃冰淇淋。”
她慢吞吞地挪回飘窗，眼角的余光瞥见肖辰拿起手机，屏幕亮着，是给陆景然发消息的界面。
她低下头，翻开练习册，笔尖在电路图上悬了很久，却一个字也写不下去。
窗外的蝉鸣还在继续，可客厅里的空气，好像比刚才更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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