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的铃声像根绷紧的弦，在暮色里颤了颤。
苏慕慕趴在课桌上，看着窗外的天一点点暗下来，粉笔灰在投影仪的光束里跳舞，数学老师的声音像隔了层棉花，嗡嗡地让人犯困。
“喂，”肖宇枫用胳膊肘撞了撞她，“你物理卷子借我看看。”
苏慕慕没动，从抽屉里摸出卷子递过去，眼睛还黏在窗外的香樟树上。
洛溪今天没来上学，说是跟顾易轩去图书馆复习了，临走前塞给她颗糖，说“等我好消息”。
“啧，这题你都能做对？”肖宇枫翻着卷子，语气里带着点惊讶，“我哥给你开小灶了？”
“要你管。”苏慕慕抢回卷子，心里却有点得意。
昨晚肖辰陪她练了半宿电路题，戒尺就摆在旁边的台灯下，亮得晃眼，她愣是没敢偷懒。
前桌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几个女生凑在一起看手机，窸窸窣窣的笑声漏过来。
苏慕慕瞥了一眼，屏幕上是洛溪和顾易轩的合照——两人坐在图书馆的窗边，洛溪正指着习题册笑，顾易轩侧头看着她，阳光落在两人发梢，像裹了层金粉。
“酸死了。”有女生小声说。
苏慕慕的手指在卷子上划了划，忽然有点想家。
肖辰说今晚要加班，让她晚自习结束自己回公寓，还特意叮嘱“不准绕路买烤串”。
下课铃一响，她抓起书包就往校门口冲，刚跑出教学楼，就看见路灯下站着个熟悉的身影。
肖辰穿着黑色风衣，手里拎着个纸袋，见她跑出来，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这么急？”
“你怎么来了？”苏慕慕扑过去抱住他的胳膊，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火气，“不是说要加班吗？”
“提前结束了。”肖辰把纸袋递给她，“给你买的，热乎的。”
是她最爱的章鱼小丸子，酱还冒着热气。
苏慕慕咬了一口，烫得直哈气，含糊道：“你不是不让我吃这个吗？”
“偶尔一次。”肖辰替她擦了擦嘴角的酱汁，“看你今晚表现不错。”
两人并肩往公寓走，影子被路灯拉得忽长忽短。苏慕慕踩着肖辰的影子往前走，忽然想起什么：“陆景然还会来吗？”
“不知道。”肖辰踢开脚边的小石子，“他明天回国外。”
“哦。”苏慕慕点点头，又咬了个丸子，“他说……你以前跟人打架，把人打进医院了？”
肖辰的脚步顿了顿，低笑一声：“小孩子别管大人的事。”
“我才不是小孩子。”苏慕慕仰头看他，路灯的光落在他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你跟我说说嘛，是不是像我上次那样，被老师叫家长了？”
“比那严重。”肖辰没细说，只是揉了揉她的头发，“所以才不想让你学坏。”
苏慕慕没再追问。她想起肖辰书房里的相册，有张他十七岁的照片，穿着白衬衫，眉眼桀骜，嘴角还贴着创可贴。
那时的他，大概也像只没被驯服的狼吧。
走到公寓楼下，玻璃幕墙反射着夜空中的星子，旋转门无声滑动。
肖辰突然停下脚步，拿起她的手腕，将一枚细巧的银环扣在她腕间——环上嵌着块微型显示屏，正亮着微光。
“这个给你。”他指尖在屏幕上轻点，调出一串数字，“指纹和密码都录好了，以后自己回来刷这个。”
苏慕慕晃了晃手腕，银环随着动作发出细碎的嗡鸣，走到公寓门前时，感应区自动亮起蓝光，轻轻一贴便传来“滴”的轻响，厚重的实木门无声滑开，玄关的感应灯顺着脚步次第亮起，暖黄的光漫过意大利云石地面。
“谢谢肖哥哥。”她踮起脚尖，在他下巴上亲了一下，银环蹭过他的脖颈，带着微凉的金属感。
肖辰低头看她，眼底的笑意像化不开的蜜糖。他刚想说话，手机突然响了，是洛溪打来的。
“慕慕！我跟他表白了！”洛溪的声音带着哭腔，又像是在笑，“他说……他也喜欢我！”
苏慕慕愣了一下，随即尖叫起来：“真的？！”
“真的！”
挂了电话，她兴奋地抓住肖辰的胳膊晃：“洛溪跟顾易轩在一起了！我就知道他们有戏！”
肖辰被她晃得无奈，任由她闹了会儿，才牵着她往客厅走：“知道了，小八卦精。”
开放式厨房的中岛台上，智能水壶正自动加热，发出细微的嗡鸣。苏慕慕趴在岛台边，看着肖辰调试咖啡机，忽然想起陆景然的话。
或许他说得对，肖辰是对她严了点。
可这份严里裹着的糖，就像此刻腕间银环的温度，只有她自己知道有多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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