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不落黄昏》

“我眼前的景色从未改变”

我们住在几口里，漂泊在水洞上，从未停止。洞纹可以把我们带到任何地方，像只自由的困兽。

我想去的地方只有一个。成。我听爸妈说那里有烟花，宫殿和大海。偷听的。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我想去看看。

平时能看到的东西很少，他们连无处不在的水洞都不让我看。爸爸说，水洞里有种鱼，看到了要遭厄运的。于是我从来没有看过水洞。不是怕厄运，是怕爸爸。

我每天做的事情就是抱着膝盖看远方，也许那里会突然出现一些我没见过的东西，比如烟花，比如大海。从未放弃过。除了相信和幻想我无事可做。

看夕阳是我最喜欢的事情，那是我见过最美的颜色。妈妈说，有黄色，红色，橙色，像上帝打翻了油画盘。可我总分不清楚它们，也不知道什么是上帝，什么是油画盘。

有一天我在看夕阳的时候背叛了它。

一条鱼跳到我的身边。你无法想象它有多漂亮。用妈妈的话说，一定是上帝打翻了好多油画盘。因此我背叛夕阳，把“最美”放到它身上。

在妈妈眼里，鱼只有能吃和不能吃两种。我把它养在床边的木桌上，不然今天它就会出现在妈妈的锅里。更重要的是，我可以在被噩梦吓醒的时候，一睁眼就看到它。

爸爸，妈妈，我。我们三个总是做噩梦，梦到整个水洞都被一种东西填满覆盖。再也没有鱼和贝壳，再也不能到任何地方。我们坐在凝固的几口上，看着夕阳。

可是有了这条鱼之后我再也没有做过噩梦了。也没有在半夜醒过。

直到妈妈的哭声把我叫醒。她总是这样。爸爸说那是因为她害怕夜晚的月亮。我觉得这有点奇怪，但还是每次都跑去告诉她别怕。有时候还拍拍她的肩膀，这是跟爸爸学的。

可是这次我不能去了，无论如何。

那条鱼，它跳了出来，用尾巴支撑着趴在桌上，看着外面的水洞，也可能是天空。我能确定的是它很安静。不知道为什么，但我能感受到，它很安静。像没被风吹过的水洞。

“你在看什么？还是你想家了吗？我不该把你带到这里的”

就像看夕阳那样，这些话总偷偷从我嘴里溜出来，连我都抓不到。

“大海”

我喝了一大口咸湿的空气，眼睛比刚见到它的时候张的还大。爸爸从没告诉过我鱼也会说话。

等等，大海，它说的是大海。

“你见过大海吗？它有多大？能比爸爸上次抓的鱼还大吗？”

“大海大过一切，除了水洞，但事实上，水洞就是大海。”

水洞就是大海，水洞就是大海。无处不在的水洞，大海。

相信我，最让人兴奋的事就是突然发现想见的东西一直陪着自己。

对于它说的一切，我全部深信不疑。比如它一直跟着我们的几口流浪，比如珊瑚不是烟花，水草也不是。它亲眼见过烟花，不止一次，看着它们在天空绽放又凋落，绚丽又消亡。还有成。那里的人不用天天吃鱼，也不会看夕阳。他们有很多比夕阳更美更有趣的东西。比它自己还美。

妈妈又坐在角落洗她的头发，这可能是她最喜欢的事情。爸爸最喜欢的就是抓鱼和休息。我找不到他的时候，他大多都在休息。比如现在。这是最好的时候。妈妈没有疑惑晚上我为什么没出现在她身边，但我有事情问她。

“妈妈，我们能去成里吗？我想去。”

还要看烟火和宫殿，等她答应了，我要全部告诉她。她应该会答应的，或者我会想办法让她答应。帮她扎头发，整理几口。只要我做了一些事情而不是整天看着远方发呆，她都会很高兴。

但这次我似乎错了。她甚至松开头发，把我拉到一边，告诉我再也不许提这些东西，最好今晚就全部忘掉。那种声音，压抑中传来咆哮，让我喘不过气。

“反正回不去了，告诉他吧”

这下我和爸爸扯平了。

“没有陆地就没有海，没有车马就没有舟…”

“这是应有的”

“成一直在你脚下，我们……”

他们的声音从最远的地方传来，包裹我的脑海。

我站在几口上看着夕阳。它还是那样，黄色，橙色，红色。这是唯一一次，我的目光随它一起降落，直到被水洞一点，一点，吞没。

现在我知道，水洞埋葬了整个星球的过去。但我只关心我的成和烟花。它们永远不能像夕阳那样再次升起。

我忽然在想，水洞里的夕阳会是什么样子。

我似乎看到一群最美的鱼，比水洞更先吞掉我的身体。

“爸爸说水洞里有一种鱼，看到了要遭厄运的。”

（注:有些不是错别字啦，还有那些奇怪的名字，都是有一定用意的哦，看看有没有能猜到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