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醒

监护仪的警报声还在持续，尖锐得像一把锯子切割着每个人的神经。

主治医师金医生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迅速调整着设备参数，白大褂的袖口沾上了不知是谁的泪水。

金俊勉"血压还在波动，但心率已经稳定下来了。"

他的声音刻意保持着专业冷静，但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的节奏暴露了内心的震惊，

金俊勉"我们需要立即做脑部CT。"

宋慧乔终于挣脱了郑秀妍的搀扶，扑到病床前。

她颤抖的手指抚过女儿消瘦的脸庞，那里曾经饱满如满月的脸颊现在凹陷得让人心疼。

三周来她每天为女儿擦洗身体时都会数那些新增的皱纹，此刻却觉得这张脸似乎比昨天年轻了些。

宋慧乔"小雪..."

她的声音碎成一片，眼泪滴在女儿的眼睑上，

宋慧乔"妈妈在这里..."

病房的灯光又闪烁了一下。

没人注意到，当光线暗下的瞬间，张忆雪胸口浮现出一抹极淡的蓝光，转瞬即逝。

张忆雪感到自己正从一片漆黑的深海中浮上来。

耳边是模糊的嘈杂声，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水膜。

她努力想睁开眼睛，却发现眼皮沉重得像灌了铅。

记忆的碎片在脑海中漂浮——

刺眼的车灯、刺耳的刹车声、身体被抛向空中的失重感...

金俊勉"瞳孔收缩正常！"

一个陌生的男声喊道。

突然，一股温暖的力量从胸口涌向四肢百骸。

她猛地吸了一口气，消毒水的气味灌入鼻腔，刺激得她咳嗽起来。

这一咳牵动了全身的肌肉，疼痛如电流般窜过每一根神经。

金俊勉"慢点，别着急。"

一只温暖的手托住了她的后颈，帮她稍稍抬高头部，

金俊勉"你昏迷了很久，肌肉会有萎缩现象。"

张忆雪终于睁开了眼睛。

光线刺得她流泪，模糊的视线中，几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孔围在床边。

最靠近的那张脸上布满泪痕，眼角细密的鱼尾纹里积着未落的泪水。

张忆雪"妈...妈？"

她不确定地叫道，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

宋慧乔发出一声介于啜泣和欢笑之间的声音，把女儿的手贴在自己脸上：

宋慧乔"是我，是妈妈！小雪认得妈妈！"

她的口红蹭在了女儿的手指上，留下一道淡淡的粉色痕迹。

病房门口传来一阵骚动。

李智恩终于挤了进来，她的眼线已经晕成了烟熏妆，手里还抓着一个被挤变形的草莓。

看到张忆雪睁开的眼睛，她手里的草莓掉在了地上。

李智恩"你个混蛋！"

李智恩扑到床边，想打她又舍不得，最后只轻轻锤了一下床栏，

李智恩"说好一起去看演唱会的！你知道我这三个月是怎么过的吗？"

她的责骂被抽泣打断，精心打理的卷发乱得像鸟窝。

张忆雪想笑，却牵动了插在鼻腔里的胃管，疼得皱起了眉。

她缓缓转动眼球，看到父亲宋钟基站在床尾，一向整洁的衬衫皱巴巴的，领带歪到一边。

大学教授平日里总是条理分明的眼睛此刻布满血丝，他紧紧抓着床尾的护栏，指节发白。

张忆雪"爸..."

她微弱地呼唤。

宋钟基的喉结上下滚动，像是要把涌上来的情绪咽回去。

他点点头，嘴角抽搐着试图挤出一个微笑，却比哭还难看。

郑秀妍悄悄抹去眼泪，从包里拿出一个保温杯：

郑秀妍"我熬了粥，医生说如果...如果你醒了，可以先喝点流食。"

她的美甲缺了一角，是前几天焦虑时咬掉的。

护士推着治疗车过来准备抽血，针头刺入皮肤的瞬间，张忆雪本能地缩了一下。

奇怪的是，预期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

她低头看着暗红色的血液流入试管，突然注意到自己手臂上的变化——

那些长期输液留下的青紫淤痕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

张忆雪"这..."

她惊讶地想说什么，却被一阵眩晕打断。

金医生迅速扶住她的肩膀：

金俊勉"别急，你的身体还很虚弱。"

但他的眼神却紧盯着那些正在消失的淤青，眉头皱得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