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蛇云

时间应该很早。

我几乎睁不开眼，脑袋一阵痛一阵晕，四肢酸酸的用不上半点力气，我不清楚昨晚是什么时候入睡的。也许就是因为昨晚吹了凉风。我生病了。

病得很重。

我得喝些水。但凭我现在的情况我肯定不能收集树叶上的露水，更不用说去井里取水了。

对了，也许她能帮我取些水。那只鬃毛与彩虹同色的蓝色天马，她在哪里？她不在屋子里。她一般都在屋里。

也许她比我先醒来已经在外面收集露水了。

我勉强支撑起摇摇欲坠的身体向外挪去。

万一她不在外面呢，她会不会已经离开了。毕竟昨天她的精神状态就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吧。我努力不去想，可恐惧啊，像蛇一样缠绕着我，让寒意慢慢蔓延，每走一步都是煎熬。

走出来了！她在哪里？在哪里······她不在。毒蛇亮出了她的毒牙，然后一口咬住了我的脖子。

我快速的环顾四周，头痛欲裂。可四周静悄悄的，只有微风吹过树叶轻微的沙沙声。确认无误：她已经离开了。毒蛇注入了她的毒液，那毒液名为“希望”。

在这样的沙漠里，希望只是痛苦的延续罢了。

我不能怪她，毕竟她只是个过客而已。我怪我自己。

没有办法了。我步伐不稳地走到苹果树下想办法收集露水。今天的露水却很少，也有可能是我出现了幻觉。不管怎样，我拖着无力的躯体做着最后的无用功。

忽然，我那种在雨中出现过的难受的感觉又回来了，而且我眼前好像出现了森林·······

发芽的······

接着，我昏死了过去。

······

我的意识还很模糊。

我只能隐约看到她从一团黑黑的东西里取出了什么然后灌进了我的嘴里。

一阵清凉。

“你······吗？能听······吗？”她好像在问我。

“唔······”我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很快，我又昏了过去。

······

当我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她告诉我是第二天的傍晚。我能正常讲话了。

“我还以为你离开了。”我的语气还很虚弱。

“昨天早上你的额头特别烫，”她说，“然后我就立马外出找治疗的药材去了。”

“哦。”转头看了看，桌子上有一块仙人掌，天花板上竟然漂浮着一朵云彩。

“这片沙漠里的仙人掌也是少的可怕啊，幸好让我找到了一株。至于那朵云我估计是前天夜里刮风吹来的。”她一边解释着一边将仙人掌捣成糊状，然后加进了水中。

“你是怎么·······”漂浮在天空的云朵竟然就在我的小屋里。

“我有过经验，”她颇为自豪地说，“只要往云里浇足够多的水就可以让她落下来了。”

“我想我知道那天苹果树上的露水去哪了。还有，浇完水的云会变黑对吧？”

“对的。”

解决疑惑的感觉真好。

“不过最难的还是追上这朵云吧，她飞得可快了。”她说着将配置好的仙人掌水递给了我。

我一饮而尽。忽然，我想到了什么。

“你的翅膀还没完全恢复吧。”

“哦，不用担心。”她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我可以察觉出她的翅膀会不自觉的抽动——她在强忍着痛苦。

“先不要说这么多话了，你还是再好好休息一晚吧。”她起身走向了墙角的云。

“来，把这朵云垫在身体底下吧，这会让你好受点。”

“睡在云上？”

“嗯。”她眼中含笑。

在的后颈触碰到洁白云朵的一瞬间，一股暖流从后颈很快席卷了全身。

真柔软啊。没有岩石的生硬，没有沙子的粗糙，没有寒彻骨髓的黑暗，只是沉沦在漫无边际的温柔之中。世界上一切声音，颜色，形状，都好像消解了，只剩翻涌的情感旋转，融合，回荡。

那种难受的感觉再一次涌上了心头，我终于明白那是什么了。

鼻子酸酸的，清凉的泪水如泉涌一般在我脸上划过一道道弧线。

哦，这是多久了，我多久没有流泪了，久到我都忘记了怎么描述这种感觉。

“谢谢你。”我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在昏迷之前看到了······”

“发芽了，你种下去的种子发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