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补课呗

　　时间过得飞快，一眨眼，要到月考的时候了。

　　当安阳公布出具体安排时间后，教室里顿时哀嚎遍野。

　　天瑞一头撞到桌上，绝望地呐喊，“我完蛋了！”

　　程辰吃惊地转头去看他，在他眼里程辰上课认真，作业也按时交，看上去就是个认真学习的人，应该不至于这么夸张。

　　天瑞趴在桌上，转过头，脸被挤成了一张哭丧的鬼脸，“我感觉我最近完全没在看书啊，都怪张鸣威，他老诱惑我联机。”

　　“啊？”张鸣威冤枉，“关我什么事？你自己就不爱读书。”

　　杨子毅回头，把手搁在椅背上，“我同意，都是他的错。”

　　“你们的良心不会痛吗！”

　　天瑞不理他，对程辰解释，“本来我家每天都会有家教来给我上课，我真的超烦这个，每天一点私人时间都没。上学期末，我跟我妈说我不想上了，我们约好，要是我成绩下降了，我还得接着上，好烦啊！他们一个个就知道和我爸妈告密！”

　　“天哪，我上学期第几名来着，明哲。”

　　“年级62，很不错的成绩。”明哲竖了个拇指。

　　“嗷呜。”天瑞又是一阵痛哭。

　　程辰右手拿着笔的食指曲起，不停地挠着圆珠笔黑色的表皮，一副想说说不出的样子。

　　天瑞看到他的动作，等了一会，然后问他，“程辰，你成绩这么好，能不能教教我。”

　　天瑞已经打听过了，程辰的成绩一直都在年级前十，他既吃惊又感到骄傲。

　　程辰的脸上又出现了他惯有的纠结表情，眉头皱着，抿着嘴，不熟悉的人大概会误会这是拒绝的意思。

　　这时候的程辰脸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皮肤白到泛着冷光，脸上青色血管发着淡淡的蓝光，嘴唇发白不带血色，经这么一抿稍稍红了一丝。这张脆弱又艳丽的脸配上他粗糙的手，显出一股坚毅的现实感。

　　“我……我不太有时间。”程辰憋出一句话。

　　“那周末呢？”天瑞立刻接上。

　　程辰又开始皱眉，天瑞有一瞬间几乎想就这么算了。

　　“我要打工。”程辰轻声地回答，天瑞差点没有听清。

　　听到答案，天瑞高兴地眯起了眼，愿意说出来，是两人关系变近的象征，程辰封闭的内心在一点点向天瑞打开。

　　“那你别去了呗，”天瑞一脸理所当然，笑着抬头，从下面仰视程辰，“来给我补课吧，你是学生，给你按一半市场价算，一小时50，周末两天8小时，给你800，包饭。”

　　程辰瞪大了眼，天瑞继续补充，“当然，有绩效要求的，不能比62名低了，低了你就要被辞退了，还不能和我爸妈告状。”

　　“这……这……”

　　“说真的啊，我看好你才找你的，你反正打工，哪去不是去。”

　　程辰有些意动，又觉得答应下来不好，手不受控制地开始扣圆珠笔，那黑色的皮给扣的一片白。

　　“你别不好意思啊，说真的，你这人就是太客气了，你老这样，我其实挺难过的。”天瑞坐直身体，天生的下垂眼稍微加点情绪就让人觉得伤心难过，“你看张鸣威他们，大家都是好兄弟，都不客气，有好事能想到大家就行，你老是什么都算得清清楚楚的，是不是不把我们当朋友。”

　　程辰连忙摇头，结结巴巴地开口，“太高了，10块。”

　　“10块也太低了，你去的都是什么压榨童工的黑工厂，”天瑞一瞪眼，觉得有点生气，“我这50都是算你便宜的了，不能少了，再少我心里有障碍，你要觉得多，你好好给我上课，给我补到年级第一，吓死我爸妈。”

　　天瑞哈哈笑了一下，想象力一下那个场景，“到时候说不定我爸妈还主动给你涨钱呢。”

　　程辰嘴角弯了一下，低着头，扣了扣笔，低声说，“谢谢。”

　　天瑞眨眨眼，被那个微笑电了一下，脑子里开始回放那个笑容。他突然有点害羞，挠了挠头，嘿嘿笑了一下。

　　老师进来了，他拿出这节课的课本，书他早就买了一套新的，还把明哲的笔记都抄了一遍。

　　天瑞看着数学书上的公式，完全不知道在讲什么，他在程辰面前一直是装着在听课，作业也只不过是抄完的，但心里丝毫不迷茫，不困惑，甚至充满自信，脸上荣光焕发。

　　他偷偷拿出手机，打开群聊天。

　　“以后周末别叫我了，不出门。”

　　“我爱学习.jpg”

　　“我听到你们对话了，简直诱拐现场。”

　　“可怕.jpg”

　　“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只有我有这个感觉吗？@明哲”

　　“别叫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沼泽鱼早已看透了一切.jpg”

　　天瑞把手机塞回去，清咳两声，又回忆了一下那个微笑，咂咂嘴，拿出水杯咕嘟咕嘟灌了半杯。

　　突然想起来还要和爸妈报备，他赶紧又拿出手机发了消息给他们，为了证明真实性，还特意点明可以去问安阳阿姨。

　　他发完消息，一抬头，发现程辰居然歪着头在悄悄看他，眼里还带了一点责怪。

　　天瑞觉得有些新奇，他利落地扔掉手机，拿起笔，对着程辰做了个ok的手势，开始听课。

　　接下来的每节课，天瑞都敏感地注意到程辰一直在关注他上课的状态，他感到一种微妙的甜蜜的负担。想好好认真听课，但是又不一会就分散了注意力，不知道干嘛去了。没两节课，程辰就又变成一副纠结的表情，夕阳倾洒下来，好一副美丽的美人愁。

　　最后一节课的时候，安阳正好路过班级外面，她把天瑞叫出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的欣慰，“天瑞，我就知道你能做得到。”

　　天瑞歪歪扭扭地敬了个礼，调笑道，“绝不负组织的栽培。对了，你能和我妈说说，给我加点零花钱吗，交朋友也是要资金的啊。”

　　安阳大笑，“我尽量给你说说请，加多少我也没办法。”

　　“有希望就成，”天瑞高兴地踢踢腿，“我有个东西想买好久了。”

　　安阳摸摸天瑞的头，亲昵地责怪一声，“你这孩子。”

　　“那我走了。”

　　“去吧，好好上课。”